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杀阡陌之杀骨忘川 作者:川女 文案 杀阡陌宁负天下人,倾尽妖魔二界之力也要保护花千骨,如果小不点也爱杀姐姐,剧情会如何发展?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仙侠修真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杀阡陌 ┃ 配角:花千骨,忘川,琉夏,竹染,白子画,幽若,东方彧卿 ┃ 其它:   ☆、再回长留   “师父……”   清晨,笙箫默与师兄久别重逢,正谈起长留如今的现状,被这一声游丝般的呢喃打断,两人都走到花千骨的床边。   “师父,是你逼我的,我不要做妖神……可你为什么……糖宝,你不要死……”花千骨额头汗水淋漓。自从她转世长大成人被师父找到,前世的点点滴滴便经常出现在梦中,那些隔世的经历如梦魇般折磨着此生过着平凡生活的小骨,使她每日都无法安然入睡,近来她甚至吓得不敢睡,从昨日晚间便开始发烧,已经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折腾了一晚上。   “师兄,她怎么样?”看着满脸病容的小骨,前世受尽磨难,此生还要忍受噩梦缠身,瘦弱的小小身躯煞是可怜,笙箫默有些不忍。   “出了汗,烧已经退了。自从找到她的最后一魄,归位后,她不像以前那样痴痴傻傻了,已经跟常人无异,我便开始教她剑法。可是她怎么也学不会,反而一练剑就开始头疼。我观微了她的梦境,全都是前世的种种回忆。她醒来后对那些梦也记得很清晰,我告诉她那是她的前世而不是梦,刚开始她还不能接受,后来回忆的多了,她自然而然地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也相信了那是自己的经历。这倒没什么,只是最近开始对我不理不睬,想是在生我的气,还在怪我……” 白子画虽然受了小骨前世死前的妖神诅咒,他一生都会不死不老,可是任凭他再淡然如水的语气,也掩饰不了眼神中的黯然与无能为力。   笙箫默还未及安慰师兄,小骨此时像是正在搏斗,手脚如梦游般在床上不安分的乱抓乱蹬,汗如雨下,“东方,你为什么要骗我;轻水,连你也背叛我,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抢你的朗哥哥……师父,不要,不要把我关起来……”   “小骨,小骨,师父不会再把你关起来了,再也不会,你相信我! ” 白子画一个箭步冲到小骨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顷刻便安静了许多,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姐姐,你好美……就是,胸小了点……” 她盈盈笑出声来。   白子画眉头一皱,轻轻放下她的手。   笙箫默倒是好奇,拿起折扇轻轻扇着:“这可奇了,你说她连对你都冷淡,梦见杀阡陌却会笑!师兄,看来她真的还在生你气。 ”   白子画眼神飘忽,只盯着小骨的脸不语,却见小骨的眼角滑下泪来,嘴里忽然大喊着:“杀姐姐,杀姐姐,只有你是真心的待我好,小骨都知道……杀姐姐,不要死,你不要死!”   花千骨瞪大着眼睛惊的忽地坐起来,大口喘息着,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回想起刚才自己又梦见了杀姐姐。在梦里,自己如旁观者一般,看着前世的自己和杀姐姐,从第一次相遇开始,杀姐姐便毫不犹豫的送自己手指头作为礼物,还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帮自己驱蚊,每次只要自己受伤,他都会第一个赶来,或者为自己疗伤,或者静静地在窗边看到自己安好才离开,自己每一次受了委屈,都是杀姐姐替自己出头,无时无刻不在呵护着自己,关心自己,甚至为了救自己出蛮荒,不惜容颜尽毁……   想到杀阡陌老去沉睡的样子,花千骨泪如串珠,一颗颗不间断的落下。   白子画关切的问: “小骨,怎么了?”   花千骨泣不成声:“师父,我想找杀姐姐,我要找杀姐姐,杀姐姐呢?”   凭男人的直觉也知道,杀阡陌对小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他的名字连同异朽阁阁主的名字都不想再听人谈起,可偏偏是小骨要问。刚刚退烧的她,脸色煞白,憔悴万分,实在不忍心严词厉色,只好稍加安抚:“等你病好了,再去找他。”   笙箫默想起了什么:“杀阡陌他,还在……”   “师弟!”白子画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实情。   待小骨起身梳洗,白子画却亲自下厨,为她做桃花羹。   这可是奇事!笙箫默怎能不去看热闹,他半开玩笑的说:“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开窍会下厨的?我也想要尝尝尊上的手艺,可否给我留一碗?”   白子画白了他一眼: “你要吃,给你一碗又何妨,只是我早已是堕仙,已经不配被称作尊上了。” 他一边说一边做着桃花羹。   笙箫默一改嬉皮笑脸,严肃起来:“师兄,无论是我还是所有的长留弟子,大家都还是跟以前一样,永远认定你还是我们的尊上。”   “胡说,幽若这个新的尊上不好吗干嘛还记着我这个堕仙。”   “她只是代掌门,目前为止,无功无过。你突然让她做这个代掌门的位置,也没教过她多少东西,想来也不能完全服众。”   “还说呢,你要是愿意当这个掌门,我怎么会让她来承担这个重任。”   笙箫默得意地笑笑: “人各有志,老实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杀阡陌做了魔君,却下放大权给单春秋,须知,无事一身轻呐!” 他惬意的扇着折扇,又突然停下:“师兄,我看幽若真的需要你再指点一二,这个丫头年纪尚轻,我怀疑她六根未净……”   “这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你担心,你去管好了。”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长留覆没吗?”   白子画仍低头做羹。   笙箫默灵机一动:“花千骨现在这个样子,回长留会大有裨益,一来,可以替小骨教教幽若这个徒弟,对长留也是好的;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你可以唤起花千骨所有的美好回忆,毕竟,绝情殿曾是她的家。”   白子画沉默。   笙箫默见不起作用,又继续说道:“你难道还要放任她一再想起你前世对她的不好经历她现在只记得杀阡陌的好,我看呐,再这样下去,她怕是只知杀姐姐,不知白子画了!”   白子画停顿一瞬,轻描淡写的说:“那就依你吧,吃完桃花羹一起回长留。”   笙箫默一边嘴角向上拉,作揖道:“多谢师兄成全!”   简陋的草庐也没什么物件好收拾,只带了些随身衣物。花千骨却执拗地不想去任何地方,吃完了桃花羹只一心缠着师父要找杀姐姐。白子画只跟她说要带她回家,她一听便开心地折了一束桃花,说要送给娘亲。白子画好不容易见她消停了便不再解释,带着他和笙箫默三人一同御剑,往长留飞去。   正如天山掌门尹洪渊所希望的那样,女儿幽若终究没有让他失望,成了长留的掌门。这个新掌门,年纪轻轻却性情温和,一点也不冲动不激进,像极了白子画般沉稳,凡是以苍生为念,又系出名门,见过大世面,而且以她祖上先人的地位,做这个掌门是最合适的。此时,幽若正召集了长留所有弟子等候着尊上和千骨师父回来。   弟子们听说尊上要回来,仿佛又看到了振兴长留的希望,但想起他已经是堕仙,而且还要带回花千骨,个个又紧张又担心,除了不知情的新入弟子忘川。   队伍中窃窃私语:“糟了,糟了,听说花千骨要回来。”   “怕什么?她已经转世了,再也不是妖神了。”   “哎呀,我不是怕她,我是怕杀阡陌又要来抢她回去,到时候怕又会连累我们。”   “你别吓我,想当初,他每天都要杀长留弟子,长留上上下下真是鸡犬不宁……”   忘川才入长留不久,拜幽若为师,对于尊上,花千骨,杀阡陌倒是第一次听说,而今日连掌门师父都亲自来迎接,想必是个大人物,十分好奇:“你们说的花千骨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不知道啊?她可是你的师祖呢!”   忘川大叫一声,引得幽若看了她一眼,她忙闭嘴站好,待师父转身,又细问道:“那尊上是谁?”   “他就是你师祖的师父!”   忘川又要大叫,旁边的人忙捂住她的嘴。   待她冷静后,旁人一松开手她又追问:“那杀阡陌又是谁?”   “杀阡陌,他是六界第一美男!”   忘川更好奇了:“六界第一,有多美?”   “我听我父母说,以前他们在长留修习的时候见过他,那可真是颠倒众生,美艳无双的人儿,当年他为了花千骨,常常来这里,我父母到现在谈起他,还会感叹他对花千骨的爱护,唉,再看看我们的尊上对她……”   “你父母是谁啊?”   “我父母当年都是跟花千骨一起入长留的好朋友。”   忘川迫切地想听一听师祖的故事,“你们别打岔了,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师祖为什么转世了?这跟六界第一美男还有尊上有什么关系?”   众人知情的就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诉说的他们之间的故事,直听的忘川头晕晕的。   回长留的路上。   连续飞了两个多时辰,对于两位上仙来说当然不在话下,花千骨到底是个凡人,已经过了晌午,早上到现在就只吃了一碗桃花羹,此时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师父,我饿了。”   “小骨,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花千骨嘟着嘴,不语。   白子画隐约听见了花千骨肚子的叫声,于心不忍,只得带着二人寻了一处食肆飞身落下,点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面,小骨大口大口地咽下,恨不得一口气吃完,浑然不觉旁边走来的一男一女。      ☆、改投魔君   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男的一袭宽大的黑衣,脸上戴着一个极端狰狞又恐惧的恶鬼面具,上面的眼球凸爆,伸出来的长长舌头上钉满了钉子。再看旁边的女子,身着绿衣,比一般男子还高,长得倒也不丑,就是样子有点凶。   花千骨猛吞了一口面便停下,坐到白子画的身边,拉起他的衣袖像遮住自己的脸,又好奇的探出半张脸观看。   白子画看小骨怯懦的样子,再看看来人,轻声说:“别怕,是故人。”   花千骨连连摇头。   那男子老远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便快速的赶过来,毫不客气的坐到花千骨的对面,“骨头,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看,我们都长大了!哈哈哈!”遥看隔世的爱恨别离,他激动的想要去抓住花千骨的手,她却害怕的把手藏到背后,脸埋进师父的衣袖里。   “骨头,你怎么了?” 见到此景,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即伸手拿掉面具,露出儒雅的脸庞,“骨头,我是东方,东方啊!”   看到面具下面一张亲切的脸,对,梦里曾经见过他,可是怎么又有一种厌恶感……想起来了,他骗过我。   花千骨越想越不悦,轻声央求师父: “师父,我们走吧,小骨想回家,找杀姐姐……”   白子画宽大的手轻轻放在她的细长的手上,安慰着她,对东方彧卿道:“你也看到了,她如今性情大变,即便想起了前世,也不愿意接受,就连我这个师父,也是半冷不热的。”   说完放了些碎银子在木桌上,带着花千骨和笙箫默继续飞往长留。   东方彧卿沉默着,刚才的狂喜早已变为嫉恨,自言自语道:“你不记得我,总该记得你师父吧,对他也冷漠,却还记得杀阡陌,不行,我找她去! 白子画照顾不好,我自己来!”   他拍桌子要去追,身旁绿衣女子立即阻止:“主人,您别忘了,您还要进京赶考,千骨她们去的方向应该是长留,不会有事的,等过些日子我们再去看她吧。”   东方彧卿又不得不冷静下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白子画三人御剑落在大殿前,所有人都拜服齐称拜见尊上、儒尊。   花千骨见这么多人拜自己和师父,觉得很好玩: “ 师父,这里就是我的家吗?”   白子画点点头。   她好奇的打量着长留的夜景和众人,眼神停留在诛仙柱上,看得出了神,忽然想起那些销魂钉,不寒而栗,一声大叫冲进白子画怀里躲起来。   以往,白子画不可能在公开场合跟花千骨搂搂抱抱,更别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可如今自己已经是堕仙,全天下皆知他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也就不用避讳了。   他环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别怕,都过去了,一切有我,你也累了,回绝情殿吧。”   他就这样搂着花千骨飞上空中的绝情殿,留下诧异的万千长留弟子。   幽若本想喊一声师父,可见到师父害怕的样子,只得由着尊上抱着她回去,随即命弟子们各自回房歇息。   忘川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这完全不像父亲和母亲所说的尊上啊!   那个是非道德观很强的尊上,那个隐忍的尊上,那个自制力强的尊上,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寒冰一样的尊上,难道另有其人?长留到底有几个白子画?   师兄师姐们给自己讲述的他们发生的故事,听到以后,非常的为师祖不值,一个女子能为一个男子做到那个份上,而他还不为所动,还害的师祖最后魂飞魄散!现在找到三魂六魄,才想起要疼惜她,可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两个人在一起还会开心吗?   师祖也真是太过执着,白子画有什么好的?冷冰冰的,不通人情。   “我要是花千骨,我才不要尊上呢!”忘川道。   师姐惊异的张大嘴巴: “尊上可是六界最厉害最权威的男人,你不要他,那要谁?”   忘川眼睛放光: “当然是杀阡陌。”   “怎么说?”   “来之前,我对长留充满了愿景和抱负,可自从听了这么多师祖的事迹,真是失望透了,上仙们活生生的用死教条捆绑自己和众生,把师祖逼到转世才算完,难道师祖就不是众生之一吗?越来越觉得这里太过假仁假义,还是那个敢爱敢恨的魔君杀阡陌才配做我的师父。”   “忘川,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以后可不要说了。”   “别怕,反正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了,明天我就去禀明掌门师父,我要离开长留,去找魔君。”   “啊?!”大家看着忘川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是佩服她的爱憎分明,还是感叹她的勇气,毕竟,现在的魔界跟以前不一样了。   绝情殿,桃花争艳,药草遍地,清风徐徐,一切如旧,人亦是。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是人的心境。   这里曾经是自己最开心的地方,梦境中屡屡出现的绝情殿就在眼前,可从刚才踏进殿中的那一刻开始,就如坐针毡。   寒冰床太冷,根本不适合自己柔弱的体质,那些弟子个个看自己的眼神都太怪异,似指责、似嘲笑、似同情,说不清楚,但绝非是自己能承受的目光。师父为何要带我来此地,我不想再想起那些刺痛的回忆。   白子画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些她前世在绝情殿时喜欢做的一些菜,可她吃不出什么好来,反而觉得淡而无味,勉强填饱肚子就要去睡了。   夜深了,她在冰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所性起身去师父房间。   “师父,师父……” 她大力的摇醒了他。   “小骨,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 白子画看看外面的天,关切的问。   “我想杀姐姐了,我要去找他,你带我去,好不好?”   白子画不语。   她一直央求着,想用哭声来倾诉她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安。   他终究还是拗不过,心疼地看着她,答应他明日启程去找杀阡才破涕为笑,俯身在白子画身边睡着了。   这一夜,她睡得特别安稳。   翌日,用过早膳,忘川来到掌门房外辞行,看到房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师姐在收拾房屋,“师姐,掌门师父呢?”   “哦,尊上刚刚传了掌门去绝情殿。”   忘川悻悻然走出房门,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但是为了父母的颜面不得不辞行,一声不响的离开终究失礼,不合身份,决定上绝情殿找掌门师父。   一到绝情殿便听到屋内的谈话,她躲在一旁偷听。   幽若道:“拜见尊上、师父!”   花千骨就要去见杀姐姐,正开心的穿衣打扮,看了她一眼,再也不理会。   尊上道:“幽若,你师父要去魔界找杀阡陌,她转世后不会半点法术,恐有凶险,你跟我一起去七杀吧。”   “我……”   忽然,尊上大手一伸,强大的气场将门外偷听的人吸了进来,忘川第一次见识上仙的力量,吓得跪了下来。   白子画质问:“你是何人?为何偷听?”   “我,我……”   “尊上,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忘川,你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   “师父,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徒儿是来与您辞行的。”   “辞行?你要去哪里你不是才刚来长留没几天吗?”   “徒儿想跟你们一起去找杀阡陌。”   白子画抬眼看了她一眼,“你找他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杀姐姐下一章就要出场啦~~   ☆、杀姐姐醒了   “回尊上,我,我想去拜杀阡陌为师!” 忘川有些心虚。   白子画颇感意外,幽若第一个不能接受:“你要拜邪魔歪道为师”她要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毕竟自己跟大多数正道人士一样,从小就已经安排好了去处,这个忘川身份更加特殊,怎可能与魔界扯上关系!   忘川义无反顾的点点头,花千骨听到她谈起杀姐姐,好奇的过来打量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见她也瞪着自己,一双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与自己病弱的体态相比,她却更加的灵动可人。   幽若见她决绝的样子,瞬间急了: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这样,让为师如何跟你父母交代?他们膝下就你一个女儿,将来还要继承大统,不可任性胡来!   白子画听到幽若的语气,瞬间明白忘川的来历,“难道她是?”   幽若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忘川还未开口,花千骨抢了先: “师父,她说要拜杀姐姐为师,小骨喜欢她,你就让她一起去找杀姐姐,好不好嘛?”   忘川见师祖为自己说话,跟她眨眨眼睛,又对幽若道:“师父,我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事自然自己承担,父母那里我自会去说,请您成全。”她虔诚的行了一个叩拜礼。   幽若看向尊上,白子画思索片刻,平静的说到:“忘川,既然小骨为你求情,也罢,我想你父亲也不会介意,就一起上路吧。 幽若,你即刻跟我一起去魔界,我已经跟师弟说好,让他帮你代管长留些时日。”   幽若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既是尊上吩咐的,自己又找不到不去的借口,也只好作罢: “是,尊上。”   几个人一起飞向魔界,一路上忘川与小骨说说笑笑毫无徒孙与师祖的生分感,倒是幽若一直绷着脸,颇有掌门仪容,白子画知道她的担心,要是在以前,他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对幽若也就多了几分理解与尊重。   进入七杀魔界,黑云遮日,硝烟弥漫,妖风席卷着鬼哭狼嚎阵阵传入耳中,空气中充满着血腥味与尸骨的腐烂味,忘川有些胆怯,对花千骨说:“师祖,这就是倾倒六界的第一美人的住所吗?他住的地方怎么是这样的?”   花千骨安慰道:“我虽然也是第一次来,但在梦中看到前世的自己在这里住过,倒是不陌生,你别怕,杀姐姐人很好的。” 她牵起忘川的手,笑嘻嘻的蹦蹦跳跳的拉着她往前走。   白子画不禁伤感起来,他是有多久没有看到心爱之人的真情流露,像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以前她只有对自己才会这样,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到了魔殿,一群黑压压的魔徒举着各种武器围了上来,眼看就要动手。   花千骨丝毫不在意,大喊着:“杀姐姐,杀姐姐,小不点来看你了。”   那些魔徒先怔了一下,之后毫不犹豫地杀向花千骨。   白子画瞬身移动到花千骨身前,大手一挥,魔徒个个倒地,一个眼尖的魔徒飞快的去报信,一路喊着:“圣君,圣君,长留的白子画来了!”   他还没跑多远,就停下扑通跪在地上,在场的魔徒随之全部跪下,魔君降临。   三生池水在他脸上留下的疤痕仍历历在目,却丝毫不减他的威严,他看了一眼台下几个惊异的面孔,道:“你们来干什么?”   白子画看得清楚,此人就是竹染,原来他做了魔君。   此时幽若死死的盯着竹染,眼神凌厉,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尊上在此只好强吞进肚子里。   花千骨无法相信的看着他,在记忆中找寻着这个人的回忆:“你是竹染?怎么你做了魔君?那杀姐姐呢?”   竹染细看着她,像要把她看穿一样:“看来转世还是有很大的缺陷啊,瞧瞧你毫无法力,记忆也残缺不全,褪去仙骨,如今只是一个凡人之躯,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了。”   花千骨听得一头雾水,她本来就是一个凡人啊,凡人所生,凡人所养,上辈子难道不是凡人?   “你什么意思?” 花千骨皱着眉头问。   竹染笑笑:“你不记得了?杀阡陌为了救你出蛮荒,牺牲了他引以为傲的容颜,又功力尽失,虽然你前世的妖神之泪让他恢复了美貌,可是没有唤醒他,如今,他还在冰棺里躺着呢。”   花千骨闭上眼,找寻着自己临死的记忆,记起自己死前除了诅咒师父不老不死,还暗自让杀姐姐恢复了功力,可是没来得及唤醒他,自己就死了。   她睁开眼,大喊道:“我这就去叫醒他!” 她知道他的冰棺在哪里,径直去了,忘川紧随其后。   幽若仍岿然不动,白子画看了幽若的脸色以及竹染看她的神情,发觉她似乎真如师弟所说,六根未尽,难道她竟和竹染……   看到花千骨去找杀姐姐,他对竹染道:“在长留面壁这么多年,还不够你反省?”   竹染冷笑一声,“面壁我是真的受够了,还是当魔君过瘾!   “你就不怕杀阡陌醒了,夺回他的尊位?”白子画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毕竟,自己已经是堕仙,不该再管这些闲事。   “琉夏死后,他本就不想再当魔君,如今单春秋只一心守着活死人杀阡陌,对魔众不闻不问,这个魔君不当白不当。就算他醒了,我相信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跟我抢的。”   白子画眼看小骨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顾着追她,不再理会竹染,留下幽若。   花千骨沿着熟悉的路,穿过一座座宫殿,终于来到冰窟,里面两具冰棺如梦境呈现的画面一般无二,一个是杀姐姐,另一个是琉夏。   “杀姐姐! ” 花千骨几个箭步冲上去,俯在冰棺上大哭,看着棺内沉睡的人儿,前世积攒的所有委屈以泪水的方式如洪水般涌出,那个疼爱自己、宁负天下人也不负自己的杀姐姐,只有他懂自己。   “杀姐姐,你活过来,好不好?小不点好想你!”她泣不成声,泪水一颗颗滴在寒冷的棺盖上。   忘川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六界第一美男。   虽然隔着厚厚的棺盖,仍清晰可见他那倾国倾城、美颜不可方物的绝色容颜,只看了一眼,眼神便再难从他身上移开。师姐师兄们都说他心狠手辣,毒如蛇蝎,想必是对他身为魔君的污蔑,因为这根本不可能跟这样美的人相提并论。   “花千骨,你终于来了!”单春秋只离开了一下,看看外面一阵骚乱以为出了什么事,回来时老远听到有人叫杀姐姐。对圣君这样称呼,世上仅一人,而这个人恰恰是可以让圣君苏醒的人!   他激动的飞过来盯着冰棺,那寒冷的棺盖遇到滚烫的泪水,正一点点的消逝,寒冰越来越薄,杀阡陌的脸越来越清晰,单春秋的手颤抖起来。   花千骨破涕为笑,不停的叫着,杀姐姐,杀姐姐!   一旁的忘川看着愈加清晰的绝色美人,心中如擂鼓般巨响……   不多时,躺着的人儿在棺盖全部消失的一刹那微微睁开眼睛,血红的眸子依然亮得无邪而通透,他眼波流转勾起千分缱绻,削薄的唇瓣微微挑起,撩起万分情牵。一睁眼见到最想见的人,忽地坐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颜展露:“小不点!” 作者有话要说:  太激动了,杀姐姐醒了,我的手也在抖!   ☆、回心转意   杀阡陌一把抓住花千骨的手,“小不点!”他欣喜若狂,沉睡了多年,终于听到心爱之人的声音,一声久违的称呼----杀姐姐,睁开眼睛亲眼所见还以为跟以前一样是梦境,牵住她的手才确定,这是真的!   他握着她娇嫩的手,带着她一起轻轻飞起,在冰棺上方紧紧将她抱住,花千骨脸上挂着泪珠,但却是喜悦的泪,激动的泪。   两人轻轻落下,男儿虽是有泪不轻弹,但此情此景,就是杀人如麻的杀阡陌也为劫后重逢流下热泪。   单春秋激动万分,忙跪下磕头: “圣君,您终于醒了,您终于醒了!” 这下振兴七杀有望了,圣君又可以带着自己建功立业了!他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杀阡陌放开花千骨,默默扶起单春秋,瞥了一眼众人,眼神落在白子画身上,见他再不复当年的高贵冷酷,而多了几分沧桑与愁苦,复又看着花千骨,她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他心疼地轻轻用手帮她拭去脸蛋上的泪水,“小不点,姐姐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我睡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没有白等。”   “杀姐姐,呜呜……我好想你…..” 花千骨钻进杀阡陌的怀里,仿佛那里才是安全与慰冀的所在。杀阡陌用宽阔的臂膀抱住了她,温暖的手轻抚她的发丝回应着她,放佛在说,不要怕,有姐姐在。   心爱的人拥入怀中,杀阡陌心跳加速,他侧过头看了白子画一眼,见他已经气的七窍生烟,额上的青筋爆出,却只是看着,缄默不语,也没有任何行动。   她想我?虽然姐姐、姐姐的叫,但她明明已经知道我是男儿之身,而当着白子画的面她居然说想我?   杀阡陌猜不透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小不点她比之前更喜欢自己了,想到这一点他就开心的笑出声来,更添几分妩媚妖娆。   一旁的护法单春秋见到圣君又恢复了当日的神采,自顾自傻笑着擦拭泪水。   而忘川从杀阡陌苏醒的那一刻,她便被深深的迷住了,一脸惊异与羡慕。惊异的是世上真有这么完美的男子,那倾倒六界的容颜,流火绯瞳,夜幕般的长发,那充满磁性、绕梁三日的美妙的声音,这样的人不仅真真实实的存在,还如此倾心痴情于一个平凡的小女子……   这样的人,我也想要拥有!忘川对自己说。   可是这个场面再清楚不过,千骨师祖连自己付出了生命的尊上都不顾,还当着他的面拥抱与长留作对的魔君,杀阡陌本来就倾心师祖,见到师祖这样定会更加的疼爱她,而自己又怎么奢望能得到他?   师祖啊,师祖,您到底是上辈子拯救了六界的人,才配拥有这么完美的杀阡陌!   而我只是一个徒孙……徒孙?不对啊,我已经跟掌门说了要拜入杀阡陌的门下,我是来拜师的!   忘川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嫌弃自己的愚笨,自己早就已经找好了一个绝佳的借口了!这样好的借口,就算奢求不了他的心,能让自己待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每天能见到他也于愿足矣。   白子画不等忘川开口,自己早已看够了,再也忍不下去,他用极其水波不兴的语气道: “小骨,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你可以跟师父回去了。”   杀阡陌听他所言,脸色突变,“好你个白子画,我才见到小不点,你又要逼她跟我分开! ”   花千骨今生今世生在普通人家,跟别的平常女子一样长大,纵然想起了前世的种种,也觉得自己特别累。自从有了前世的记忆,还不断被噩梦折磨,以致于身心俱疲,形容枯槁。她再也不想过以前的日子。前世临死的绝望历历在目,刻骨铭心,不愿再想起。而对于那个伤她心的人,每当跟他在一起时就感觉特别压抑束缚,可是一想到杀姐姐,却是充满快乐的。现在杀姐姐醒了,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回长留了。   “师父,您自己回去吧,小骨想跟杀姐姐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师父会痛苦,她知道白子画前世对自己的心意,可那又如何,她已经为他付出了生命,够了。现在,她是一个全新的生命,这一生她要为自己而活,不愿再勉强自己去迎合他,因为她已经不是那个跟他有生死劫的妖神小骨,而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花千骨。   白子画听这话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愤怒,他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小骨彻底对自己冷淡,现在见了杀阡陌,面带红晕,笑容灿烂,一改平常的死气沉沉,这就算了,看到杀阡陌此时用极其怪异与幸灾乐祸的表情瞪着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不行,你最后一魄才附体不久,还要为师帮你调理,此外,你现在没有法术,为师要……”   白子画还没说完,,花千骨知道他要说什么,瞥了一眼忘川,灵机一动,复又对白子画说:“我本来就没病,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杀姐姐可以保护我,以后我也可以跟他学法术,您就不用担心了。”   杀阡陌大笑几声,以往都是小不点推脱自己去见白子画,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轮到他尝尝被拒绝的滋味了!   “小不点,我们不要理他,跟姐姐走! ”   杀阡陌唤来火凤,抱着花千骨踏上去一跃而起,飞驰而去。   忘川还没有开口求他收自己做徒弟,如何甘心,她立即也跟着飞出去追他们。   而白子画最后只看到小骨笑盈盈的看着杀阡陌,完全没有对自己半分留恋,心头巨震。杀阡陌的火凤日行千里,自己是追不上的,就算气的再咬牙切齿也只好作罢,悔恨着自己的自以为是,以为这样是对小骨好,殊不知她对自己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分。   单春秋并没有追,他跟随圣君多年,猜也猜得到他会去哪,一会自己找过去便是。他白了一眼白子画,讥笑着,虽然自己不喜欢花千骨,但这次她着实替圣君和自己出了一口恶气,真是大快人心。   白子画心中已经山崩地裂,但脸上还是看不出半分波澜,他平静的去找幽若。   幽若自白子画追千骨师父以后就已经按捺不住,质问竹染道:“我以为他们骗我,起初我还不相信,结果骗我的是你,原来你真的做了魔君?”   竹染并没有忏悔的意思:“我有对你保证过什么吗?我说面壁之后要出去闯出我的天地,而这里就是我的归宿,有什么不妥吗?长留掌门?”   幽若身子颤了颤,怒视着他:“你叫我长留掌门?是啊,我是长留掌门,你是七杀魔君,那以后我们怎么办?难道要兵戈相向吗?”   竹染毫不在意的说:“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抱负,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该怎么办,取决于你自己。”   他冷冷的丢下这几句话就拂袖而去。   她委屈的滴下晶莹的泪珠,在长留,她时时刻刻都要把自己伪装成高不可攀权威的掌门;在父亲天山派掌门面前,她又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可在竹染面前,她只是一个脆弱的女人。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沉思半晌,仍然没有结果。白子画过来找她时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眉头紧锁,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幽若的事情容后再议吧。   两个人都沉默着回到长留,笙箫默见两人都闷闷不乐已猜了个大概,见他们都累了才没有多问。   忘川追了大半天,连个影子也没看见,失望至极。   如今长留是不能回了,毕竟自己已经扬言要拜入杀阡陌门下,而现在的七杀跟杀阡陌似乎也不是一路的,也不能去,思来想去,只好回家。   一直到了蜀国,来到家门口,正要进去却被门口守卫拦住,“站住,你是什么人,王宫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的吗?”      ☆、宠溺佳人   忘川亮出一块金牌给侍卫看,吓得所有侍卫立刻跪倒在地,那忤逆的侍卫哆哆嗦嗦的说:“公……公主殿下,末将是新调任过来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殿下恕罪!”   她觉得很好玩,但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连本公主都不认识,还怎么在王宫混,本公主要罚你……罚什么好呢?对,罚你画本公主的画像一千遍!画完了交到我的东宫,看你还敢说不认识我!”   那侍卫低着头急的大叫:“公主殿下,末将蠢钝不会作画,您让我拿毛笔,别说画画就是写字也比上刀山、下火海难,求您饶过末将吧!”   忘川差点笑出声来,“那你是画画,还是上刀山下火海,自己选一个吧!”   那侍卫左右为难,忘川再不理会,径直进了王宫,正巧皇帝和皇后正在饮茶下棋,她用刚学的法术飞到母亲身边,一把抱住:“母后!”   轻水惊了一瞬,正要大喊护驾,见是女儿才安心的嗔骂她:“没规没矩!”忘川朝母后做了个鬼脸。   才不过离开两个月,孟玄朗诧异道:“忘川?你怎么回来了?是长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掌门师父闷闷的倒是教了些法术给我,可长留一点都不好玩。不过,自从见到师祖和尊上以后,我决定离开长留,不再那里学法术了。”她拿起桌上的一块桂花糕大口大口吃起来。   “长留已经是最好的了,你还不满意吗?你师祖,哪儿来的师祖啊?”孟玄朗慢悠悠的下了一颗棋子,却见轻水脸色一沉,紧张的样子,瞬间明白了这个师祖是谁了。   他端起一杯茶,看着茶水倒映着自己苍白的发丝,和那爬满皱纹的脸,不仅叹一口气,不敢再看轻水的脸,“你师祖,她还好吗?”   忘川一边吃一边说:“她很好啊,她的年纪跟我一般大,不过她对尊上倒不像我这么对他客气。对了,父王,我决定拜杀阡陌为师,您觉得怎么样 ”   孟玄朗饮了一口茶,听她说这话顿时喷了出来,堂堂蜀国皇帝差点呛到:“你说什么?”   忘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怕这个别人口中的恶魔,难道要告诉父王自己是因为他的美色惑人   她胡诌了几句,说是自己敬重他的光明磊落,魔功了得,云云。孟玄朗只当是小丫头一时兴起,反正她现在也找不到杀阡陌,也就先留在宫里,搪塞道过几日便是殿试,是国家选出栋梁之材的重大日子,拜师的事情日后再议。   七杀殿。   竹染抚摸着琉夏冰冷的棺盖,下属来报:“圣君,属下得到消息,长留掌门幽若原来是已故玉帝的玄孙女,还有……”   他听完后,双眼放光,自己捡到了一块宝,差点扔了,得赶紧想办法捡回来。   幽若自从回到长留便一直郁郁寡欢,每日除了在尊上门外请安,便也无心管理任何事。   这日,她刚下了绝情殿,正要飞回自己的寝殿,便听到一声千里传音,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原来是竹染约自己在老地方见面。她一下子有了精神,立刻飞去长留后山。   “竹染,竹染……”她激动的叫着,原本以为他们以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   竹染突然出现在幽若背后,他揽着她的细腰温柔的问: “还生我气吗?”   红霞飞上了她的脸颊,见他这样,纵然有万般埋怨也烟消云散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而这一切都被白子画观微时看在眼里,他长叹一口气,命弟子待掌门回来后请她上绝情殿。   竹染走后,幽若一回来听说尊上要找自己,便有些疑惑,他这些天因为千骨师父不肯回长留而把自己锁在房内不出来,今日却要见自己,正纳闷。   “尊上,您找我?”   “幽若,你是我亲自指定的掌门,我相信凭你的力量是可以保住长留的基业的。”   “多谢尊上赞赏。幽若必定竭尽全力!”   “是吗?幽若,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单纯,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切记。” 他自己尚且没有遵守长留的法纪,也不好要求别人做到,只好暗示他提防竹染。   “是。” 她一头雾水,不知道尊上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他会这样说一定是有什么用意,自己谨记便是了。   再说杀阡陌带着花千骨一路直奔蔚蓝色的海面,来到一座漂浮在海面的岛屿,岛上百花齐放,水里彩色的鱼儿自由的游憩。   “哇,姐姐,这里好漂亮!好多花啊!”   杀阡陌给了她一个明媚的笑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里是以前我带你来过的花岛,你看,那是我后来特意为你建的。”   花千骨顺着杀阡陌指的方向,见岛中央绿树掩映处矗立着一座雅致的宫殿。   二人来到宫殿大门处,见门上匾额还未题字。   “姐姐,这个宫殿怎么没有名字?”   “我是吩咐单春秋建的,他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妄自替我取名。小不点,这是为你而建,不如你自己取个中意的名字吧!”   “好啊,嗯……这里有这么多的花,不如就叫花阙吧!”   “花阙,好名字!” 他伸手一挥,匾额上立刻呈现‘花阙’二字,两人迫不及待地进了宫殿。   “小不点,这个岛屿不大,而且住的人少,所以宫殿的规模没有七杀殿大,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怎么会呢?姐姐,我记得花岛,在梦中我来过,既然是花的岛屿,自然房屋不要太大不然花就显得太少了,还怎么叫花岛呢!房子大不大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住。” 花千骨抓住杀姐姐的手,嬉笑着望着他魅惑的眼睛。   杀阡陌轻轻掐了一下她粉嫩的脸蛋:“你这小嘴儿啊,还是这么甜!”   花千骨笑笑,打了一个哈欠,先前赶着来见杀姐姐,激动过后,已经又饿又累。   “圣君!” 单春秋此刻赶来了。   杀阡陌一点也不意外,“你去弄些好吃的来,我的小不点饿了。”   “是!”   单春秋去附近的小镇买了些特色小菜,花千骨用过之后便很快睡着了。   杀阡陌本想亲自看着她睡觉,但自己睡了这么多年,实在应该先梳洗沐浴。   花岛的中心有一处冷泉,最适合洗脸,旁边还有几处温泉,撒上玫瑰花瓣沐浴最佳。扒开花瓣,看着波光水面映出自己的倒影,开心的笑着,自己还是那么美,现在小不点对自己这么依赖,心情颇佳的他更加神采奕奕。他出神地望着,忽然想起自己应该归置些最时新最精致的衣裳,以前那些衣裳不是不好,但会让小不点想起过去的不快。从今以后,他要宠溺她,呵护她,让她忘掉过去,忘记白子画,他要让她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单春秋找了些以前效忠自己的女魔属下,让他们伺候花千骨和圣君的日常,自己也住进了花阙。   翌日,花千骨想要跟以前一样去海边碎石浅滩处抓鱼,杀阡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树枝,竟从墟鼎拿出绯夜剑。   那传闻中的绯夜剑,通体透红,犹如鲜血凝成,剑身周围都环绕着一圈炙热的火焰,一丈之内草木皆焚,三尺之内冰水汽化。杀阡陌特意收起剑身的光芒,将它的剑气封存,此刻变成了一把普通的血红色的长剑,只为供她刺鱼   单春秋在远处看到圣君竟然为了花千骨将那战功赫赫的绯夜剑拿来抓鱼,真替那神剑不值。   自从她来了花阙,圣君整日都带着她到处游山玩水,而自己曾是堂堂七杀护法,现在却沦为花千骨这个凡人的家仆,只负责些家务琐事。   过了几日,趁花千骨睡下,他实在忍不住要劝杀阡陌:“圣君,属下看您功力比之前更加精进,如今白子画已经是堕仙,长留不足为惧,而七杀又被竹染霸占着,属下求圣君夺回魔君之位,重振魔界,一统天下,成就霸业!”      ☆、请君入瓮   杀阡陌只淡淡的说了句:“我现在只想保护好小不点,那些事情我没有兴趣。”   “可是……”   “不要再说了,你如果不满意,随时可以走,我不会拦着你。”   “圣君!”   单春秋瞪大着蓝色的眼睛,心里不知道骂了花千骨多少遍红颜祸水,但又不敢对她怎么样。   蜀国又到了三年一度的科举。   往年都是科举考试皇帝亲自阅卷即可,选出来的状元朝廷也封了官做,可表现却远不如当时答卷的智慧,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有人作弊。   皇帝想着,如今公主大了,朝政不比从前那般浑浑噩噩得过且过,选拔人才须精心些,好为女儿将来继承王位奠定基础,所以这次一改往年的用笔答题,而是改为殿试。   殿试,即考生在殿外远远的排成一阵列,孟玄朗自己亲自当场出题,一列答完,又换一列重新出题。这样既对考生公平,也规避了作弊。   这样的流程好是好,只是考生人数殿试了个大半,每位考生表现都差不多,还没有一个出挑的,只好把希望寄予剩下的最后一列考生。   考官大人道:“宣:陈云、柳梁、魏平、倪姜、黄祎,东方彧卿,殿试!”   孟玄朗听到‘东方彧卿’几个字,恍如隔世,立即站了起来,“东方,是你吗?”   东方彧卿抬起头来,笑道:“皇上,是我!”   “哈哈哈,真是你!”孟玄朗走下台阶,径直亲自去扶起东方彧卿,“还考什么!朕直接封你为大学士就是了!”   考官宣皇帝旨意,封东方彧卿为大学士,殿试前三甲由东方彧卿以外的其他人中选出。孟玄朗拉着东方彧卿到了后宫,宣皇后一起赴御花园与故友相见。   轻水接到圣旨,还在猜测是哪一个故友,忘川正好过来给母亲请安,说自己闷的无聊,也要一同前去看看。   两人来到御花园,忘川老远就看到父王和一个年轻人相谈甚欢,好生奇怪,父皇的故友居然只比大几岁的样子。   “参见陛下/父王!”   孟玄朗还未等轻水起身,便兴奋的喊着:“轻水,你看谁来了?”   “东方彧卿,怎么是你?你不是…… ”轻水花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东方彧卿赶紧下跪道:“草民拜见皇后娘娘,这位想必是公主殿下! ”   轻水忙道:“不必多礼,快请坐!”忘川也回了一个礼。   待几人都坐定,孟玄朗道:“东方,你还这么年轻,朕可是真的老了,你看朕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皇上只是身体老了,不过是万物生长的定数,而我已经经历了一次轮回,心理比您更加沧桑,说到底,还是您年轻些。”   “哈哈哈,还是说不过你!忘川,来,见过东方叔叔!”   忘川不解,“父王,孩儿不是应该叫他哥哥吗?怎么是叔叔?”   轻水道:“他是你父王和我年轻时候的好朋友,做过蜀国的大学士呢,你的确应该叫叔叔。”   “不妨,既然公主愿意叫我哥哥,我也不会介意。”东方彧卿脸上挂者爽朗的笑容。   忘川觉得此人很亲和,便大声叫着:“就是嘛,你这么年轻,我还要叫你叔叔,多别扭啊,以后就叫你东方哥哥,嘻嘻。”   孟玄朗向来惯着她,便也没有纠正,几个人寒暄过后,皇帝终于进入了正题。   “东方,朕后宫之中只有轻水一人,膝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以后蜀国还要指望她,忘川现在已经被我们惯的无法无天了,你既然回来了,朕希望你能替我多管管她。”   “公主乖巧可人,想来也没什么可管的吧!”   “以前倒没什么,只是最近送她去了长留,才不过两个月,她就自己回来了,还吵着要拜杀阡陌为师,你说,堂堂蜀国的公主跟魔道扯上关系,以后岂不遭人非议,还怎么继承王位,当好一国之君! 你这个万能的异朽阁阁主可要替我想想办法啊。”   还没等东方彧卿开口,忘川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你是异朽阁阁主?太好了,我在长留也听说过,那你一定有办法让我拜杀阡陌为师对不对?”   “哈哈哈,公主莫急,皇上,我看杀阡陌也没什么不好,绿鞘刚才还跟我说,现在的魔君是竹染,杀阡陌和单春秋已经离开七杀,已经不能算是魔界中人了。而他的功力世上只有白子画一人可比,依我看,白子画迂腐,拜入杀阡陌门下岂不更好?”   孟玄朗听后,回想起千骨被白子画拖累至死,一切皆因他的固执,杀阡陌其实从头到尾并没有真正做过什么坏事,现在千骨也在他身边,女儿去了想必也不会有危险,便勉强答应了。   “可是,现在找不到他,上哪里去拜师啊?”   “皇上只需办一件事,我便可以让公主如愿以偿。”   “哦?何事?”   “今天开始,我给忘川起个小名,你们以后都称她为‘琉夏’,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就这么简单?”忘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难题就这样改个小名就解决了?   孟玄朗和轻水一听,都点点头,“是个好主意。”   忘川不懂其中的奥妙,但看他们个个点头称赞,一定是个好办法便也放心了。   竹染听说了异朽阁阁主重现世上,便迫不及待的来找他,正好绿鞘在给阁主收拾行李,东方彧卿赶着要出远门。   “竹染?魔君降临,真是蓬荜生辉啊!”东方彧卿缓缓扇着折扇。   “听说阁主做了大学士,恭喜啊!”   “你来不会只是为了恭喜我吧?”   “一来是道贺,二来嘛,顺便问问你琉夏转世的下落。”   “真是意外啊,你会关心她的下落”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找到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爽快,不过这次我什么都不要,因为我正好也要找她帮忙。你放心,等我找到她了会通知你,不过你记住,你欠我一次人情。”   “我果然没找错人,就这么定了。”   竹染离开了异朽阁,转道去了长留山见幽若,而东方彧卿则带着绿鞘一起来到海边,还未过海,便远远地看到白子画从天而降,落在海中花岛浅滩边的花千骨身旁,白子画不知对她说了什么,骨头像是在发脾气,还双手推着他走。   看来我估计得没错,骨头真的对白子画旧情不再,难道真的偏向杀阡陌?   白子画似乎由着她,拂袖而去,并没有强行带走。东方觉得机会来了,也许她只是想找个人避开白子画,而不是真正的喜欢杀阡陌,如果是真的,这正是抢回骨头的大好时机。   他命绿鞘送自己去了花岛,见花千骨正在气头上。   “骨头,我来看你了。”   “东方彧卿,你来干什么?我说了我不想回长留。”花千骨脸上刚才激起的怒气未消。   “你终于想起我的名字了,那你还记得糖……”他不知道白子画是不是提起过糖宝,但又怕提起伤心事让她生气难过就不妙了,“那个,你还记得朗哥哥吗”   杀阡陌在花阙一直关注着小不点和白子画,谁知讨厌的白子画刚走,又来一个,这个异朽阁阁主素来诡计多端不似白子画般光明磊落,还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他立刻从花阙赶了过来。   “东方彧卿,你想干什么?”他张开双臂,将小不点挡在身后。   东方不羁的笑笑,“别紧张,我是来接骨头去蜀国皇宫的,骨头,朗哥哥很想你,他如今上了年纪,更加思念故人,你去见他一面再回来,可好?”   “朗哥哥……我” 花千骨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这个名字,想起他如杀姐姐一样一直保护自己……   杀阡陌看她似乎为难的样子,道:“小不点,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就在姐姐这里,花阙也不比皇宫差。”   花千骨思虑片刻,对杀阡陌说:“姐姐,我想去看看朗哥哥。”   杀阡陌不想让她不开心,她说要去也只好依着她,“既如此,姐姐陪你去吧。”他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全,毕竟孟玄朗不会伤害到她,他真正害怕的是这个异朽阁阁主,万一他耍什么花样把小不点藏起来自己找不到就后悔莫及了。   花千骨点点头,她现在非常依赖杀阡陌,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去见朗哥哥自然也不能例外。   东方彧卿诡笑着,心里叹道,杀阡陌,好戏还在后头呢!      ☆、初试情意   清晨,一缕柔和的阳光洒在忘川的床边,她还未苏醒便听到有人一声声急迫的叫着:“琉夏,琉夏……”   “吵死了,叫什么叫,本公主还没睡醒呢!”   她翻到左边那个声音就跟到左边,翻到右边似乎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吵着。   “还让不让人睡了!要找琉夏找她去,我又不是琉夏,干嘛来烦我!”她闭着眼睛翻身坐起,发着公主脾气。   本想着这时应该有人跪下请罪之类的,结果寝殿里除了像风铃般的声音外并无人声。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一只金色的蝴蝶正拍打着翅膀看着自己。   “哪里来的蝴蝶,好漂亮!”她伸出手去,那蝴蝶毫不犹豫的落在了她的手上,她正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忽然那蝴蝶眨眨小小的眼睛,道:“琉夏,你快打起精神来啊!”   “啊----!”她大叫一声,手像被闪电劈中一般缩了回来:“你,你居然会说话!”   “别怕,我是异朽阁的灵虫,唉,当了那么久的毛毛虫,今天刚蜕变成了蝴蝶,绿鞘姐姐就让我来执行任务,可把我高兴坏了,你却这个反应,真扫兴!我很可怕吗?”   “异朽阁的?那你认识东方彧卿吗?”   “当然,他是我们的阁主啊!异朽阁有万千的灵虫,我们的生命就是他赋予的。”   “原来是东方哥哥的灵虫,那你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哎呀,绕了半天都差点忘记跟你说了,琉夏,绿鞘姐姐说阁主的意思要你打扮的可爱一点,特意让我给你带来一套衣裙,今天你务必要穿它,因为一会杀阡陌就要来皇宫了。”   它张开小小的嘴巴,吐出一套衣裙,忘川伸手接住,看那质地并没有皇宫的公主服华丽,有些失望,但是她说杀阡陌要来,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糟了,糟了,你怎么不早说!”   “我叫了你好久了,你都不理我,怎么反倒怪我!”   “你叫的是琉夏,又不是……啊,对了,我现在叫琉夏!”   “……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回去复命,就此别过。”金蝶飞出窗外,留下不知所措的忘川。   “来人,来人啊!”   “公主……”侍女们匆匆跑了进来。   “给我梳妆,快!”   花千骨挽着杀阡陌的手正往皇宫飞来,火凤是神鸟,连白子画都赶不上,东方和绿鞘此时已经被甩的老远。   杀阡陌轻轻帮小不点捋好被风吹乱的发丝,“小不点,你去见了那人间的皇帝,会不会就不要姐姐了 ”   “不会的,姐姐,在我眼中,他就像一个我的哥哥一样,今天我是去看哥哥的。”   “他是哥哥,那我呢?”杀阡陌笑盈盈的看着花千骨。   “你是姐姐呀!”她不假思索的答道。   可惜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可你知道,我是男儿之身,姐姐只是一个称呼。小不点,你还记不记得姐姐沉睡之前跟你说的话 ”   花千骨回溯着那日的记忆……   杀姐姐为了自己容颜老去,他最后说:“琉夏,琉夏,她总是在夜里边朝我哭着喊,哥哥,你为什么不肯救我?为什么不肯救我……对不起小不点,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把你当成是她,一直以来,我也只是想弥补我心里对她的亏欠。每个人都有执念,而我的愿望是想保护一件东西,最开始是她,后来是你。哼!我虽然拥有这世上最美的容貌,但是我却没有能力保护我最爱的人,我输了,我输的真的好彻底。可是小不点,你要相信我,姐姐,是真的喜欢你!”   杀阡陌看她似乎想起来了,瞥见她红了脸,低下头,只管摆弄着衣角,那一种软惜娇羞、轻怜重惜的模样,一时竟难以形容。   当时以为杀姐姐濒临死亡,心里只是悲恸,未曾多想,而现在她只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现在是在天上飞着,根本没有地缝。自己又只是个凡人,想逃跑也没有法术,只得低着头想着怎么办才好……   她支支吾吾的说:“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   “你心中当我是怎样一个人,照实说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说是当成哥哥,可朗哥哥更像是哥哥;要说亲人,你我又没有血缘关系;如果只是朋友,我又不可能这么想靠近你,一心要找你。”   “嗯,接着说。”   “没了。”   第一次看到小不点心慌意乱的样子,怦然心动又觉得好笑,心里痒痒的,想再明说可是又好像没有准备好怎么说,最后不由自主的拉起她的手,媚笑道: “没了?不可能吧,应该还有一种关系啊。”   她愈加的不知所措,脸上滚烫的烧着,她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明显感到他的手心微微出了些汗,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   两人竟这样僵持着,花千骨不敢抬头看他炽热的目光,只好侧过头,眼神穿过火凤焰火般的翅膀看到前面就是皇宫,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如释重负,道:“皇宫到了,我们下去吧。”   火凤的速度是六界出了名的快,可这次杀阡陌只恨它不能再慢些,可怜的火凤已经晕头转向不知道主人到底是要快还是要慢,男人的心思也这么难猜吗?幸好可以落下皇宫,自己送了主人到了宫墙内便赶紧溜了。   皇帝早已携了皇后等候。   花千骨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朝孟玄朗跑过去,“朗哥哥!”再次见面已经是隔世,他满头银发,皱纹也早已爬上了他的脸颊,往日的雄姿已不再。   朗哥哥就在面前了,她却迟疑着不再往前走,因为他的身后站着的是轻水。   轻水看到花千骨来了先于朗哥哥开口:“千骨!” 她优雅而庄重的快步走过去紧紧抱住她,眼神似含忧虑。   “你们都在?”花千骨对于轻水这个举动都不知道怎么作出反应,有些木讷。   孟玄朗见到花千骨蹦蹦跳跳的还似以前一样,旧日的情愫又上心头,可又感慨自己不再是个跟他一起练剑的年轻小伙儿,看看自己的皇后,想想女儿,手脚拘谨起来,脸上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毕竟能见到她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他上前道:“千骨,轻水朕照顾的很好,她的疯病早就恢复了,后来朕娶了她……”   三个人顿时尴尬起来,忘川梳妆许久,这才赶过来,远远看到了杀阡陌赶紧去到父亲身边。   “师祖,你来了……”她不敢直视杀阡陌,只好先跟花千骨打招呼,让杀阡陌慢慢注意到自己,才不那么突兀。   花千骨颇意外的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对了,上次你不是要拜师吗?后来一时高兴就忘了带你一起走了,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   孟玄朗赶紧介绍:“千骨,这是朕跟轻水的女儿,琉夏。”   花千骨瞪大着眼睛,“她不是叫……”   轻水赶紧上去捂住了花千骨的嘴,笑着说,“千骨,我们姐妹许久没聚,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跟我来……”她生生的硬拉着花千骨去了旁边的亭台。   杀阡陌听到琉夏二字早已将目光聚集到忘川身上,见她穿着跟妹妹当年一样的娥皇流仙裙,名字竟然也一样,难道她就是……   “你叫琉夏?”   忘川望着他艳绝六界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想起,现在的确是叫琉夏,“是,我知道你就是杀阡陌。”   “哦?你认识我?”   “你那日苏醒时正好我也在,只是你没有留意到我。”   孟玄朗已经察觉他的疑惑,道:“杀阡陌,谢谢你把千骨照顾的这么好。”   他眼神抽离,深陷在对于妹妹的回忆之中,又被皇帝拉了回来,“这是我的事,你并不需要谢我。”   孟玄朗先把花千骨这一层关系搬出来,让他对自己稍微有些好感,又道:“朕对于你的为人还是很敬佩的,小女对你也很欣赏,不知你可否收她为徒 ”      ☆、此情可待   杀阡陌这一生没有徒弟,硬要说有,怕也只有妹妹琉夏称得上半个徒弟。   琉夏是他一手带大的,虽不是亲妹妹却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琉夏刚生下来就和杀阡陌相识,六岁时因父亲病故便跟着杀阡陌颠沛流离,从小就相依为命。   两个人生活在一个你死我活、物竞天择的魔界,杀阡陌师从琉夏已故的父亲,学得一身好本领,那时的他年少气盛到处挑战,手上沾满了血腥,杀一个人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他何等心高气傲,自然是不甘心每天跟着一个孩子跑前跑后的,何况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小时候长年多病诸多不适,一岁左右动不动就哭鼻子还一把屎一把尿的,杀阡陌可没少照顾他,他在琉夏父亲身边那些年还跟着他抱着小琉夏到处求医。   他一贯杀人如麻,先前也只是帮着师父照顾妹妹,但他死后这个重担就落在了自己肩上。他第一次真正的学着怎样去照顾他人,怎样去呵护一个幼小的生命。琉夏可以说是他一手养大的,如同女儿一样。   那种亲手去养育一件事物的感情是十分奇妙的。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么容易一手就可以捏死的一个小生命竟需要一个人花那么多心血去浇灌。 人只要付出了感情付出了劳动付出了心力去关爱过养育过守护过就会懂得什么叫珍惜。 就像自己亲手栽培的花和路边的野花是不同的,上过战场的士兵就会变得爱国了是一个道理。   一个自己曾经用全部力量去浇灌和守护的小生命对于他的意义完全不同。而这个世上琉夏是唯一的一个……   为了让她不被欺负,他教过她魔功,而那些日子是他在遇到小不点之前过的最开心的日子……   “杀阡陌,你到底同不同意?”   他再一次被拉回到现实,孟玄朗正不耐烦的催促自己,旁边的小姑娘用很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   这个小姑娘虽然跟她同名,年纪相仿,又穿着跟她一样的衣裙,可她毕竟不是妹妹,他们的长相是完全不同的,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面无表情的说。   孟玄朗一时语塞,好歹自己也是一国之君,女儿又是公主,让公主去做他的徒弟难道还会委屈了他不成?他现在已经不是魔君,所以孟玄朗想用自己的君威去压他,可他知道,这个六界最傲慢的人是不会买账的。他侧头瞧了瞧女儿,她已经急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硬的不行,来软的。   他大步走向亭台里的花千骨,轻水正跟她话着家常,她只是听着,并无言语。   糖宝以前是因为谁所害花千骨不是不记得,可这跟自己也有很大关系,过了这么久,她早就想清楚,轻水到底是一国郡主,有着自己的骄傲,朗哥哥三番五次的因为自己才让她落到那样人人嘲笑指责的窘迫境地,一切都是因为太爱朗哥哥的缘故,而糖宝刚好成了她妒忌的牺牲品。她到底是一个良善之人,害了糖宝并不是本意,之后又自己把自己逼疯了。如今做了朗哥哥的妻子,看在朗哥哥的份上,已经不想再计较,她要说什么,听着就行了,要她装出很亲和久别重逢的样子实在太为难了。   孟玄朗毕竟阅人无数,这一幕他只消一眼就明白了。   “轻水,你先陪琉夏,朕想跟千骨单独谈谈。”   轻水实不愿看到他们在一起,更别说要支开自己,可君命不敢不从。她行了一个礼后,转身看了一眼杀阡陌,他正望向远方,似乎在想什么,而女儿此时正望着他发呆。   她长叹一口气:夫君和女儿,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朗哥哥,怎么了?”花千骨终于又展露笑颜。   孟玄朗也似以前一样回敬她一个爽朗的笑脸: “千骨,朕听说你不愿再回长留,要跟杀阡陌在一起,这是真的吗?”   她点点头,“嗯,前尘往事不堪回首,上辈子我为他做了太多,现在我只想为自己而活。杀姐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对我很好,我也不知道以后跟他会如何,但现在,他是我最想依靠的人。”   “不管你选择谁,朕都会支持你。蜀国的江山是朕的,但朕自恃为一方霸主却不能得到心爱的人,你知道,轻水她为了朕……看到她就像看到朕自己,几乎是同病相怜……自从知道白子画接纳了你,还为了你成了堕仙,从朕听说他找到了你那天起,朕以为你终成所愿,便再没有念想,娶了轻水,有了女儿,更有了责任,所以不得不忘却朕对你的感情……”   多年埋藏在心底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他有些语无伦次。   “我都明白,朗哥哥,其实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些。轻水对你是真心的,你娶了她我很放心。相反,我却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唯一可做的,就是祝福你,你不要怪我就好了。”   “情爱这种东西勉强不来,朕从来没有怪过你,只希望你能开心我便知足了。”   “嗯。”花千骨会心一笑,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忘川怎么又叫琉夏?”   孟玄朗差点忘了正事,“千骨,朕此生就忘川一个女儿,现如今要麻烦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帮朕,帮朕劝劝杀阡陌收忘川为徒? 叫她琉夏,也是为了讨好杀阡陌不得已而为之……”   “我很喜欢忘川,她做杀姐姐的徒弟我也很高兴,你等着,我去求他。”   “谢谢你!”   她一路小跑直奔杀阡陌面前,抓起他的衣袖恳求道:“杀姐姐,小不点喜欢这个琉夏,你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回花阙,做你的徒弟吧!”   杀阡陌戳了一下花千骨的眉心,“收徒可是大事,岂能说收就收?况且我没有收徒的打算。”   “姐姐,你常常一个人去睡美容觉,难免有忽略小不点的时候,我一个人好无聊,你就让她来嘛,好不好?”她牵起他犹比自己娇嫩细长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脸庞。   孟玄朗在一旁简直傻了眼,当年就算是对白子画她也不曾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男人这样亲昵,又震惊又嫉妒。   忘川则紧张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杀阡陌皱着眉头满脸阴云的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而轻水则是在场唯一一个无论什么结果她都会开心的人,因为花千骨再也不会、也不能成为自己的威胁了。   杀阡陌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再提起琉夏的事情,那就像一根刺,可偏偏自己又常常会想念她,悔恨当初自己在她生死关头的犹豫。而每次想起,那些刺就会深深刺到自己的心上,疼痛难忍。   奈何小不点这样求他,终究还是心软了。毕竟他的心里还有对妹妹的歉疚,总是想找机会弥补,先前是花千骨,如今又遇到一个跟她同名的,牵出了他内心的一丝怜悯,似乎也不是太忍心拒绝,瞧那小姑娘对自己一脸的期待,真是像极了当年琉夏仰望自己的神态,她的皇帝父亲也曾经像自己一样护着小不点,就姑且顺了小不点的意吧。   他眉头的阴云散去,小不点这样的举动实在太惹人怜爱,他轻轻掐了一下她的小脸,“好吧,依了你就是了!”   忘川脑袋轰轰作响,他答应了,答应了!我就快要和这样美的人住在一起!天啊,我是不是上辈子也像师祖那样拯救过六界?   “谢谢姐姐!”花千骨顿时甩开杀阡陌的手,跑去跟忘川旁若无人的手拉着手跳起来,两个小姑娘都乐不可支。   杀阡陌刚被捧上天,瞬间又摔倒了地上,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可是,我只答应带她回去陪你,可没说要收她为徒。”      ☆、温柔陷阱   杀阡陌这话简直就像寒冬里的一盆冷水泼到了忘川的身上,花千骨知道他已经让步,再说也无益,只好俯在忘川耳旁道:“等先去了花阙再说,以后再想办法让他收徒。”   忘川复又觉得有了希望,笑着点点头!   东方彧卿和绿鞘现在才到,刚好听到杀阡陌同意了,他边走边作揖,对忘川道:“恭喜公主殿下!”   忘川得意地对他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谪仙伞早就没有了,杀阡陌在这里晒了这么久的太阳,担心自己会变黑,正想回去,看到这个异朽阁阁主来了厌恶之感油然而生,更急着走了,他唤来了火凤,一声清脆的凤鸣回荡在皇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上次他走的太急忘川未及留意,这次见到这天下无双的浴火凤凰,配上颠倒众生的杀阡陌,除了美艳不可方物,更添了许多霸气!   “小不点,该见的人也见了,我们走吧。”   “好。” 朗哥哥也见了,再待下去轻水怕是会不高兴,未免引起他们夫妻间隙,还是走吧。   “忘……琉夏,你快跟我们走吧。”花千骨拉着忘川一起朝杀阡陌的方向走去。   杀阡陌轻翻手掌便使他们踏上了火凤。   跟他站在一起才发现,他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身形颀长愈发显得自己多么渺小。羊脂般的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如此完美,使得她的目光一刻都不想从他身上移开。   随着火凤飞上天空,他锦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身上散发出一种不同于兰麝的似木头般的徐徐清香,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跟传闻中的大魔头似乎毫不相干。   她满脸通红,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只有满眼的仰慕……   而无意间,她竟撞到他的眼神,那种眼神似含有千万种琉璃色的光芒般勾魂摄魄,不敢直视。   她慌乱地看向别处,同时却发现他也在闪躲。   奇怪,为何他会逃避自己?如果说自己会对他有一些敬畏,可他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而花千骨也正密切的注视着这两人,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让杀姐姐收下这个徒弟。   不多时便到了花阙,单春秋跪迎:“恭迎圣君!”   杀阡陌揽着花千骨的腰肢轻轻落下,见她脸色有些发白,忙问:“小不点,是不是有些累了?”   她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毕竟是毫无法力的凡人,乘坐浴火凤凰风驰电策还是有些勉强,头晕是在所难免了。   他先抱了她进了寝宫,帮她脱去鞋履,轻轻置于床榻,又盖好冰蚕丝被。妖魔侍女们在一旁看着,本来这些事都是他们该做的,现在却插不上手。   花千骨一见到自己的床便再也抑制不住睡意,很快就睡熟了。   单春秋见到忘川觉得特别眼熟,半晌才想起来当日在七杀殿的冰窟见过她,圣君怎么把她带了回来?一个花千骨就已经是祸水了,如今又来一个!   忘川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妖魔,她眼见着杀阡陌对待花千骨的处处细心,处处疼惜,真恨不得自己就是花千骨。   杀阡陌出了房门,对单春秋道:“她叫琉夏,是来给小不点解闷的,你给我安排她住下。我要去补个美容觉,小不点醒了再来叫我。”   “是!”   单春秋上下打量着忘川,心中满是疑惑,“你叫琉夏?”   “嗯!有什么问题吗?”忘川极为反感这种审视的眼光,像是要被看穿一样,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不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只要是对圣君不利的,我都不会姑息。别想给我耍花样,不然……”他一边嘴角向上扬起,冷笑一声,蓝色的瞳孔透出彻骨的寒意,瞪得忘川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   竹染最近频繁的往来于七杀和长留山,幽若也渐渐的对自己失去防备,已经完全倾心于自己,看来时机快要成熟。   这夜,他又来到冰棺前,表情冷峻,“琉夏,对不起,我的愿望是要做那雄伟的高山,而不是甘于做个小小的沙砾。可要实现这个抱负以我目前的法力是远远不够的,而幽若她可以给我。我竹染的名声本就不好听,再多一个名目也无所谓。只希望你不要怪我……”   “禀圣君,长留掌门到。”   “带她到我寝殿。”   “是。”   幽若倍感奇怪,今日怎么不去长留山,而让自己来了七杀殿,还被莫名其妙的带到这里。   她环视着四周,黑压压一片,除了隐约可见的床榻,没有任何窗棂,没有温暖的烛台,只有一两处不安的跳跃着的焰火,高耸的屋顶显得房间特别寂寞而冷清。鬼哭狼嚎犹在耳侧,冷风夹杂着血腥味充斥着鼻梁。   “你来了?”竹染突然出声,吓得幽若双手抖了一下。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约我在这里见面?”   就算是仙界最大的长留派掌门,也终究不过是个女人,总有她的软肋。竹染看她有些许害怕,便将她揽入怀中,软语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寝殿?”   “这是你的寝殿?不是不喜欢,只是看惯了灯火通明的长留仙居,这黑灯瞎火的,确是有一点……”   “幽若,你知不知道,你害怕的样子特别娇媚……”   她愣愣的看着他,这可是他第一次这样说自己,不由得娇羞的低下了头。   而他想不出过多的词汇,所有的甜言蜜语仿佛都那么苍白无力又浪费时间,还不如实际行动!   他突然毫不犹豫的强行抬起她的下巴,将自己的唇覆在她的唇上。   虽然她幻想过无数种与竹染亲密的场景,可所有的假设都告诉自己恋人的吻是温柔的,而她现在感受到的却是霸道的忧伤。   他太过粗暴以致她的下巴被他扣的有些疼,她尝到一丝咸腥,原来下唇已被他啃噬得刺痛。   竹染脸上的疤痕并不可怕,可是他这样对待自己却让她无所适从。   她挣扎着想逃离,想要以前那个温柔的竹染,那个贴心的竹染,而不是这个渴望着占有的他。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不好了,白子画来了!”   幽若终于挣扎开来,吓得不知道怎么办。   “他来干什么”竹染听了却很镇定,仍然抓住幽若的手不放开。   “他现在正在破七杀殿外的结界,属下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竹染终于有些焦急:“你先派人去挡着,务必不要让他进来,另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再靠近我的寝殿。”   “是!”   幽若已经急的手足无措: “怎么办?怎么办?尊上连最爱的千古师父都忍心钉销魂钉,还流放蛮荒,要是知道了我跟你相恋,一定会抓我去诛仙柱的!”她已经慌乱的失去理智。   竹染按住她的双肩,“幽若,你听我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就算你被他抓住,可你现在是做长留掌门的唯一人选,他是不会伤害你的。而且,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身份特殊,他不会也不敢伤害你!”   “我身份特殊?这从何说起啊?”   “据说,你就是已故多年玉帝的玄孙女!”   “什么?可是父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是不是弄错了?”   “千真万确!你是玉帝的后人,白子画不会为难你,但是以他的脾气却不会饶了我!”   “这可如何是好?”以尊上的为人,就是不杀了竹染,也会再一次将他流放。   “幽若,你告诉我,你是否钟情于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问我这个问题。”   “你回答我!”   她抬头望着他,见他表情严肃,自己便也认真的答道:“竹染,我幽若此生钟情于你,我早已认定了你!”   竹染有些激动,这一刻他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费了多少周章,“如果你爱我,此时此刻,你愿意做我的王妃吗?”      ☆、新人旧物   “做你的王妃?”即便做了这么多年的长留掌门,在感情的问题上,幽若还是一个很单纯的姑娘。她只一心喜欢着竹染,喜欢他对自己的好,对于他们的未来却从未考虑过。   本来竹染在长留思过的时候或许还可以求尊上破例让自己和竹染在一起,毕竟他怎么说也还是长留的人,可自从他来七杀做了魔君,他与她对立起来,她便再也不敢去想象他们会有怎样的未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竹染继续说道:“你以为你这么年轻,功力也不高,为什么白子画会轻易地把掌门之位传给你?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是玉帝的后人,身上蕴藏着玉帝的神力。”   “可这跟做你的王妃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相传,只要跟玉帝的后人结合就会功力大增。你的父亲天山派尹掌门便是如此,你外祖父也是一样,他们此前都是普通的凡人,却因娶了玉帝的后人而一夜之间拥有了超强的法力。”   “可,可父亲从未提过此事……”   “他又怎么会提?到底这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而且我猜他也是想保护你吧。”   “那你要我做你的王妃,莫非只是需要我的力量?”   “我竹染还没有卑劣到如此地步!我现在告诉你这个,就是要你自己选择。如果现在白子画杀进来,那就算他仁慈不杀我,你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了。可是如果你成了我的人,我的功力大增,那白子画又怎么奈我何!到时候你就可以永远跟我在一起,既成全了自己,又保全了我,两全其美,而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瞥了她一眼,看她紧咬着双唇,接着说道:“幽若,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但是请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幽若又怎么舍得以后再分开,一想到竹染可能面临的结果她就急的落下泪来,紧紧抱住他,除了听到他紧张的心跳声,还有外面传来的阵阵厮杀声,紧急关头已经不容她多想。   她不再犹豫,径直走向床榻,轻解衣带,罗衫滑去,反正自己早已爱上竹染非他不嫁,这样的事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分别。   竹染快步上去握住她的手,“真的想好了吗?”   “竹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竹染大喜,“谢谢你,幽若,你放心,我会对你好……”   殿外雷声大作,腥风血雨,墙边的焰火一直跳个不停,仿佛在诉说着这一段不见天日的爱恋,而堂堂长留掌门就在这样紧张又危急的时刻,战战兢兢的将处子之身献于自己心爱之人,她怎么也想不到,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哥哥,哥哥,你醒醒啊!”   杀阡陌正睡得香甜,被急促的声音唤醒,谁叫自己哥哥?   难道是琉夏?   他急速睁开双眼坐起来,一手抓住床边呼唤自己的人:“琉夏,是你吗?”   那一身娥皇流仙裙,那样调皮的声音,也似这般年纪……   “疼……”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立即放开她的手,“怎么是你?单春秋呢?”   “圣君受惊了,属下在此。”   单春秋瞄了一眼忘川,大吼一声:“你不在房里休息,怎么敢擅自到圣君的寝宫!”   忘川自来此就异常兴奋,整个花岛她已经转了个遍,花阙不大,除了杀阡陌的房间她都一一看过了,而花千骨此时还没醒,那些侍女们个个看自己的眼光都很怪异,没办法找人聊天,这时候她就突发奇想地偷偷来看一眼这个六界第一美人。   趁单春秋打瞌睡时她偷偷溜了进来,一见到这睡美人她就欲罢不能了,趴在床边撑起自己的脸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这样近的距离,虽然脸很烧,夫子们教自己的那些礼教和女子应该遵守的道德都告诉自己,身为公主,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可他始终紧闭着双眼看不到自己也就无所畏惧,厚着脸皮欣赏起来。   即便是在睡梦中,那摄人心魄的眸子紧闭着,却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怎么越看越觉得他更加亲切了。他现在没有君威,没有发脾气,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香甜的睡着,就好比一个大哥哥。   她就这样看着他,许久回过神来,再看自己,总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这样美的人。可又想想花千骨,她也并不是一个极美的人,可偏偏杀阡陌就是对她好,那自己又何需妄自菲薄?   这样想想她又有了些劲头,看着自己的衣裙,怎么才发现如此陈旧,试问一件旧衣裳怎么能衬托自己的美呢!况且刚才自己紧张得出了些汗水,要是平常在皇宫早就已经换过干净衣裳了。她起身,想要去更衣,却忽然想起来的太过匆忙,根本没有带任何衣裙,就连脂粉都没有带,这可怎么办?   情急之下她竟真的把杀阡陌当成哥哥去摇醒他,还哥哥、哥哥的叫着。   他醒了以后竟然抓起自己的手,还喊着自己的名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可单春秋大吼几声,吓得她哆嗦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我,我是想问问,我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你们有没有我可以穿的衣裳啊?”   一看她便知道已经被单春秋的气势给吓到了,杀阡陌看她的样子,又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便道:“小不点的衣物都是我特别为她准备的,你不可以穿,侍女们的衣裳倒是有,不过你到底是个公主,这样太委屈你了。单春秋,宫里还有别的女子衣裳吗?”   “禀圣君,还有,还有琉夏的衣裳……”   杀阡陌叹了一口气,“既如此,你就穿琉夏的衣裳吧。”   “圣君?”   他示意他去拿来,之后起身独自坐于镜台前,轻轻梳着自己乌黑的长发,在镜中瞥见忘川正疑惑地瞧着自己。   “怎么了?干嘛一直看着我?”   “我在想,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人跟我同名。”   “我的妹妹也叫琉夏,当年也似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只是她早已不在了,要你穿她的衣服,会不会不情愿?”   “不会,不会,她是你的妹妹,想必对你很重要,而我能穿到她的衣裳是我的福气。”   他知道琉夏早已经转世,偏偏这一个琉夏又总能勾起自己的回忆,想必也是缘分。让她穿穿妹妹的衣裳,是想重温一下跟妹妹在一起的温馨。   “你刚才为何叫我哥哥?”他背对着她问道。   忘川回想起自己太大胆了,连忙在他身后跪下:“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我是,觉得你很亲切,我没有哥哥,一直很希望自己有一个,而见到你有莫名的好感,那感觉就像哥哥一样,故而失言了,请你不要生气。”   单春秋捧来了一套白色镶满粉色珍珠的衣裙,还有一些发饰钗环。   杀阡陌道:“你回去换上吧。”   忘川接过来自己捧着,却犹豫着不出去。   “还有什么事?”杀阡陌问。   “那个……我自己不会打扮,之前都是宫女姐姐们帮我的……”   杀阡陌突然来了兴致,以前就是他帮琉夏梳妆打扮的。   “你过来,我来帮你。”   单春秋气的干瞪眼,这些事只消命侍女做就可以了,可他偏偏老毛病又犯了!也只好识趣的退下。   杀阡陌先让忘川自己去屏风后面换上这身珍珠裙,待她出来时,恍若觉得这就是琉夏,往日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   他牵着她坐于镜台前。   忘川看出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但能跟他独处已经很开心,不管是把她当成谁。   她受宠若惊,就是她的母亲也未曾给自己梳过头发。他缓缓地给自己梳理着发丝,那轻柔的力道,温柔的气息,让自己几乎要融化。   她透过铜镜凝视着他,眼神透着亮光。而他徘徊在凌乱的回忆中,注视着他的发丝,目光自责又心疼。   他竟然哭了!   那么骄傲的他,笑起来是那么迷人,让人如沐春风,他面对花千骨时总是晴空万里。这样的人,原来也是会哭的!   他静静的落着泪,眼帘堆满了晶莹的泪珠。   她的背脊如冷风切过,前一刻还沉醉在他的温柔中,而现在却跟着他一起落入沉默的深渊。她想安慰他,却不知他悲伤的缘由,想开解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立场。   就这样,她用心聆听着他的悔恨。   突然,他的手颤抖起来,檀木梳滑到地面。   他背过身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失态。   而她却听到一声惊呼:“小不点!”      ☆、大梦初醒   花千骨醒了找不到忘川,便过来瞧瞧杀姐姐醒了没有,正到了门口便看到杀阡陌猛地转身,满面泪痕。   “杀姐姐,你怎么了?”她径直走到杀阡陌的面前,用手绢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琉夏……琉夏!”看到小不点来了,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悔恨,他紧紧抱住花千骨,泪如雨下。   忘川站了起来,不知道该去还是留,只痴痴地看着二人。   花千骨猜测他一定是又想起了妹妹,便抱着他安慰道:“杀姐姐,琉夏她已经不怪你了,你又何须再执念至此?”   他哽咽道:“不管她怪不怪我,我始终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好了,我想她要是还在的话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她仰着头笑道:“姐姐,再哭下去可就不漂亮了!”   杀阡陌听到这话立刻紧张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放开小不点,跑去面对铜镜旁若无人地照了半天,补了下妆容,看到花颜依旧才罢休。   忘川见杀阡陌这么在意自己的美貌,已经瞠目结舌,同时也为花千骨如此了解他而钦佩。   杀阡陌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要换身衣裳。”   忘川已经被这局面弄得晕头转向,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花千骨的寝宫。   “忘川,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师祖,你可以帮我打扮一下吗?我不会这种事。”   “好啊,不过你以后不要叫我师祖了,你我都已经不是长留的人了不是吗?”   “嗯,那我叫你千骨吧!”   “好,那我叫你琉夏!”   “嗯!”   忘川留意着花千骨怎样给自己打扮,想学起来以后自己也不至于求人。到了这里不比皇宫,可不能再当自己是公主。   待他们梳洗好,两人用过膳食,已经是傍晚时分,花千骨听到岛外传来鞭炮声,算算日子今日是七夕,便央求着杀阡陌带自己去城里逛逛。   可杀阡陌哪里愿意去这种场合,以前曾经也陪过琉夏去逛,每次回来都是一肚子火,这次又轮到小不点,女人们怎么都有这个喜好?   忘川是公主,长这么大除了去过长留还没在宫外好好玩过,也吵着要一起去见识一下。   杀阡陌说是不愿意,可为了小不点还是硬着头皮陪两个姑娘去了,单春秋也赶紧跟上,生怕一会出什么乱子还得收拾残局。   看着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一起看焰花,开怀得叫着笑着,杀阡陌自言自语道:“要是琉夏还在,她和小不点应该也可以成为志趣相投的知己,就像眼前这个琉夏和小不点一样……”   上次去找小骨,她硬是把自己推着离开了花岛,白子画既伤心又担心,回到绝情殿之后越想越气,她是真的不想要自己这个师父了!   最后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到底杀阡陌对小骨做了什么才让她如此冷落前世挚爱的自己。他开始在绝情殿观微他们的一举一动,刚刚看到杀阡陌又抱了小骨,震怒地把几案上的文房四宝拂了一地,吓得门外两个弟子匆匆跑进来跪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又被尊上莫名其妙的呵斥了一顿赶下了绝情殿。   两个人正想去将尊上怪异的行为禀报给幽若掌门,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幽若此刻正躺在竹染身旁。   她脸上的红晕未褪,正侧着身子一手撑起自己的头一手拨弄着项间的链坠,端详着眼前这个对自己许诺终生之人。   他睁眼看了一下幽若,指着那玉石:“这个是什么?”   “这是我家祖传的玉石。”   “可有来历?”   幽若忽然想起尊上曾经说过无论何时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个玉石还是瞒着他好了。   “没什么来历,就是一块我喜欢的玉佩。”   他复又闭上双眼,像是要睡去。   一想到尊上,忽然回想起刚才明明说白子画要杀过来了,可现在四周都异常的安静,除了竹染的呼吸,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伸手将竹染摇醒。   “竹染,为何外面如此安静?尊上呢?”   “他不在这里。”他缓缓睁开双眼,脸色阴森,见不到刚才半点温存的影子。   “不在?怎么会呢?刚才不是还在破七杀结界吗?”   他慢慢坐起来,目光落在墙壁上跳动着的焰火,“幽若,他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不起,幽若,我骗了你,刚才都是我命属下制造的假象,白子画根本就没有来破什么结界,就算他要来,我的结界也不可能拦的住他,你失察了。”   幽若缩了缩身子,拉起缎被尽量掩盖着自己,“你竟然骗我!”她懊恼至极,已经明白他为何如此,从墟鼎取出灵犀剑对准了他的心脏,而他此刻闭上眼睛准备承受。   可剑悬在半空却迟迟不肯落下,她终究还是不舍得,即便他对她做了这样的事。   竹染叹道:“你杀了我吧!或许这样心里会好受些。”   幽若羞愤难当,眼泪夺眶而出!   她已无心整理仪容,胡乱穿好衣服哭着逃离了七杀。   竹染看着床上凌乱之中的一片落红,体内真气升腾。再打开自己的双手,只觉得手上掌控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堪比白子画、杀阡陌。   传说果然是真的,自己终于实现愿望!不禁大笑三声!   然而达到目的了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兴,心里堵得慌。   他默默起身往冰窟的方向走去,来到琉夏的冰棺前,欲哭无泪,轻轻抚摸着棺盖:“琉夏,你知道吗?我又做错事了!可是,我要告诉你,当我和她在一起时,我心里想着的都是你……”   天色已晚,繁华的街市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七夕之夜,各种猜灯谜,放天灯,好吃的好玩的多的看花了眼,少男少女们将各处围得水泄不通,偏偏花千骨硬是要拉着忘川往里面挤。   挤着挤着,本来还以为人会越来越多,结果却相反,人都不见了,各种小摊铺子人去楼空。   剩下几个人都往他们背后的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仙女下凡了!等等我!”   花千骨和忘川转身一看,见所有人都在不远处聚到一起,不断往中央靠,一些人看得流鼻血,一些人还跪下膜拜,忘川好奇道:“有仙女吗?我也要看。”   花千骨顿时明白了,一把拉住她:“这位仙女你也认识的。”   “我也认识,谁啊?”   “你看!”   见那人群中央的缝隙越来越小,有些人已经被踩踏到脚下,那挤到最前面的人正在得意自己得以窥见仙颜,却在看到所谓仙女的那一瞬间,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一波强大的气流震开老远!   男女老少顿时倒了一地,脑子清醒的人连滚带爬的跑去找官府的人过来。而余下的,已经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个个都痴痴地盯着中央的人看,见那人倾城一笑,优雅的扇着他的未央飘羽扇,宛若神明。而旁边却矗立着一个煞风景的蓝眼妖魔嗔视着众人,刚才那一波气流想必就是出自那人之手。   花千骨笑道:“你看,我说的吧,你也认识。”   忘川叹道:“唉,人长得太美了也是一种遗憾啊,不能好好的玩,千骨,他每次出来都会引发骚乱吗?”   “好了,我们得想个法子,不然就别想玩了。”   花千骨大叫一声杀姐姐,杀阡陌与单春秋便飞到二人身边,花千骨俯在杀阡陌耳旁嘀咕了几句,四人便突然消失不见,引得众人感叹真的是仙女下凡,神明降世,个个都顶礼膜拜,一时间场面壮观!      ☆、秘不可说   以单春秋的经验,刚开始圣君是会怡然自得的享受别人的赞誉,但有些人就是不知死活地要来调戏或动手动脚,以圣君的脾气一定会大开杀戒,倒时候杀一些凡人不要紧,可他却会气上好一阵子,期间还会无端的波及下属,而自己就是第一个无辜受牵连之人。   四个人不动声色的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子,花千骨此时正踱来踱去的想办法,不过看她眉头紧锁的样子就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单春秋单独传音到花千骨耳中:“我有办法,照我说的去做……”   花千骨先是诧异的看着他,然后竟捂着嘴偷笑。   杀阡陌看她这样忍不住问:“小不点,你有什么鬼主意?”   “姐姐,要委屈你一会儿,你可不许生气。”   “怎么个委屈法儿?”   花千骨拿出自己的丝帕蒙住了杀阡陌的半张脸。   杀阡陌认为很荒谬,哪有人因为嫌长得太美而要把绝世容颜藏起来的,自己傲人的美貌竟然成了小不点玩耍的绊脚石,真是哭笑不得。可最终还是拗不过小不点的软磨硬泡,只好从了。   他看了一眼巷子尽头繁闹的主街,街上俊男美女甚多,万一小不点被美男拐走了怎么办。   “小不点,为了你的安危,你们扮成男装吧!”   “啊?有姐姐在不用怕,我看就不用了吧。”   “不行,一定要!”   杀阡陌大手一挥,强行替他们变成了男装,花千骨本来还有些气恼,却见忘川男装的样子很英俊,觉得这样也很好玩,两个姑娘又手挽着手出了巷子来到主街上。   杀阡陌一身男装打扮,又只露出了眼睛,世人不再误会他是女子,不过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还是吸引了不少女子追随其后。   而路人们看到花千骨与忘川两个大男人竟然手挽手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毫不避嫌,唯恐避之不及。一路走来,人群居然自动为四人让路,一些人是看不惯花千骨和忘川两人而躲开的,一些人是跟在旁边看杀阡陌的。   花千骨看到那些人古怪的眼神又听到他们窃窃私语,似乎在说‘断袖’,“忘川,你知道断袖是什么意思吗?”   忘川也是第一回听说,不知何意,单春秋却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你们俩就是断袖。”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赶紧分开牵着的手,有多远避多远。   杀阡陌却无心看二人,像这样自由自在不被旁人烦扰的游走在街市已经隔了千年,那时候自己年幼,不谙世事,有时候贪玩也会跑来街市看些新鲜的玩意儿。   他望向东边远处耸立着的一座高山,想着是时候去拜祭一下故人。   此街与先前那条街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妇女们穿针引线,陈列花果、女红,祈祷着福禄寿,好不热闹。街边有一矮桥,桥下碧波荡漾,许多少男少女正在点放天灯。   忘川拍着手激动的喊着:“千骨,这是什么,真好玩!”   “我也没见过,走,我们去问问。”   一女子告诉她们,只要将自己的心愿写于红纸挂在天灯上,让它同天灯一起飞上天就有机会让织女看到,从而实现自己的愿望,据说十分灵验。   这样的好机会岂会错过!两人忙跑去买了天灯,提笔写起自己的愿望来。   只是这样的传说对于凡夫俗子和这些小姑娘管用,像杀阡陌这种活了上千年的人精却毫无作用,那虚无缥缈的织女连自己的愿望都要委曲求全地在七夕才能实现,又怎么能帮小不点实现愿望,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在许愿,哪里顾得过来?   他的魅眼向上一扬,道:“小不点,你的愿望是什么?告诉杀姐姐,姐姐帮你实现。”说着就靠过去瞧她的字。   她忙伸手挡住,“不可以看!姐姐,你去旁边等我吧。”   杀阡陌不甘心,看她认真遮掩的样子又不得不退到桥上等着,远远的看着两人写好愿望,点起天灯。   他们虔诚的看着自己的天灯连同所有其他人的天灯一起飞上夜空闪耀如星辰才回到杀阡陌身边。   “千骨,你许了什么愿?”   “刚才的姐姐说,愿望只能告诉织女不能为他人道,不然就不灵了,你就别问了。”   “你的愿望不说我也知道。”   “知道什么?鬼灵精,我也知道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   单春秋听得一头雾水,“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两人心照不宣异口同声的说:“你猜!”   杀阡陌看了一眼天上,诡异的笑着,却不言语。   天色已晚,行人渐渐少了起来。   花千骨终于逛得累了,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杀姐姐,我困了。”   他见她走路有些摇摇晃晃,便一边扶住她,一边环视了一眼四周,正好看到前面有一家客栈:“别急,等到了客栈再睡!”   “圣君,为何不回花岛?”圣君在这里多待片刻,自己便多一些担心。   他没有言语,只催促着他快些去客栈。   “什么?只有两个房间了?”单春秋吼道,这客栈看起来规模不小,怎么就没有多余的房间。   “不好意思几位,今日七夕佳节有许多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们有的甚至从去年起就已经预定了今日的房间,而现在又已经是半夜,只有两间客房了,我看你们都是男人,就将就着挤挤可好?”   花千骨此时已经昏昏欲睡,头耷拉在杀阡陌的肩上,眼皮时而张开时而闭着,无心听他们说什么。   杀阡陌看了看小不点,轻轻一笑,向单春秋点点头,看得掌柜的有些愣神儿。   单春秋只得答应:“我家主人勉强答应了,你快前面带路。”   掌柜的麻利的开了两间客房,这个英俊的主人倒是客气,只是那蓝眼的客官却凶巴巴的,一看就惹不起,赶紧退了出去。   单春秋本想给主人单独留一间,另一间给两个姑娘住,自己守在圣君房外就可以了,奈何杀阡陌竟然提出自己要和小不点睡同一间,让他和忘川两人自己看着办。   忘川惊讶的张大着嘴,她看花阙里千骨和杀阡陌本是分开不同的寝宫住,然而今夜却要同住?   她眼看着杀阡陌不由分说地抱起花千骨放到了床榻上,等他关起房门才肯离去。讪讪走过一个长廊,回到另一个房间,感觉鼻子酸酸的,心中烦闷,只痴痴地拿起床边桌上的茶壶往茶杯里倒着水,脑子里轰隆隆的,想象着他们在一起的各种画面,连杯中的水溢出来也没有察觉。单春秋站在门口大喊一声,还吓了自己一跳。   “哎,真是便宜你了,我要替圣君守着,这个房间你就独享吧!”   他替她关上房门,回到杀阡陌的房外守着,心里直嘀咕: 难道圣君今夜便要临幸花千骨那个臭丫头?圣君啊,圣君!以后儿女情长,一统六界的霸业却更难了!   这样想着,房中却未传出任何声响,他觉得很奇怪,难道那种事会没有动静?   他将耳朵贴在窗边听了半天也听不到什么,实在忍不住想要一看究竟,正想把窗户纸戳个窟窿,还没下手门却开了,吓得自己赶紧收手站好。   “你在干什么?”杀阡陌在屋内就已经看到单春秋鬼鬼祟祟的,怕吵醒小不点才没有呵斥他。   “属下……属下在守卫您的安全。”他见杀阡陌疾言厉色,赶紧跪下不敢抬头。   “我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你给我小心守着,小不点要是有半点闪失,看我怎么收拾你!”   “属下遵命!”   杀阡陌唤来火凤一跃而起,朝天上飞去。单春秋朝屋内望了一眼,花千骨早已睡熟了,便关上房门,自言自语道,原来自己虚惊一场。   杀阡陌径直飞往高空,直奔刚才那群天灯。   漫天的天灯闪的他眼睛都花了,他一个一个找着。   ‘求织女保佑让自己变漂亮明年嫁给大牛哥---小翠’   ‘求织女保佑明天下雨,不然鱼塘干了小鱼儿没有地方住---莲儿’   ‘求织女……’   这样挨个找着也不是办法,此时飞的最高的天灯已经开始自燃,要是还没找到,只怕永远也不知道她许了什么愿了,到底哪一个才是小不点的?      ☆、不虞之隙   他闭上双眼,凝神静气的用鼻子去感应哪一个天灯还带着小不点的气味,终于在高处找到了。   迫不及待地拆下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请织女让我分辨,到底自己喜欢哪一个。---花千骨”   他血红的眸子顿失光彩,心中惆怅,即便自己将她留在了身边,即便她不愿见到白子画,心中依然还对师父有些留恋,并没有真正选择自己。   片刻失意他忽然又笑起来,这么说在她心里自己和白子画是平等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只要自己争取不就……   他大笑几声,“白子画,小不点是我的!”   正要返回客栈,一转身便望见琉夏的天灯,他拒绝不了好奇心,犹豫片刻还是打开来看,上面写着:“愿永远跟哥哥在一起---琉夏”   他心中一惊,此前妹妹也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小姑娘说她没有哥哥,希望自己有一个,难道这字条上的哥哥指的是自己?为何她会想要跟自己在一起?   妹妹的愿望没有实现,而这个跟妹妹同名的姑娘竟有跟她一样的愿望!   此时这一片的天灯开始燃烧,在纸条消失殆尽的那一刻他起了恻隐之心,沉默着回到客栈。   屋外蛙鸣阵阵,不时还有猫头鹰的声音,此刻单春秋正打瞌睡,见圣君来了突然精神抖擞地正要跪下大呼圣君,被杀阡陌拦住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个屋子点了熏香倒是没有蛇虫鼠蚁,只是天气有些热,加上熏香更添了些烦闷,花千骨额上已经出了些毛毛汗。   杀阡陌替她擦拭了汗水,拿出未央飘羽扇轻轻为她扇着,但见她还是热的翻来覆去的,他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终于发现原来忘了给她宽衣。   发现了原因之后他忙抬起她的头,摘下发簪,将发髻散开,让她舒服一点。   轻柔地让她平躺后,他抬手欲解开她腰间的衣带……   白子画一刻也没有停止观微他们的一举一动,身在长留,心却在客栈。   见杀阡陌带小骨来住客栈已经觉得很奇怪,他这样自傲的人怎么会愿意屈尊住进简陋的客房,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杀阡陌已经动了歪念。   他再也坐不住了,埋怨自己居然把小骨羊入虎口,立刻踩着横霜剑火急火燎地往客栈赶了过来!   杀阡陌碰到小不点衣带的瞬间手却停下迟疑着。   究竟自己该不该替她宽衣,这样似乎不合礼教,她叫他姐姐,可不能真把自己当成姐姐,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他看了一眼四周,除了窗外的月光,屋子里漆黑一片,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存在,况且大半夜的难道要把琉夏叫醒来帮小不点脱衣服?   反正自己是魔头,少不了做出格的事。小不点早晚是我的,脱个衣服又何妨?   这样想着便也放心了,轻轻脱去她伪装所穿的男子外衣,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里面已经没有任何衣物,除了……束胸的白绫……   她雪白的肌肤展露无遗,脸上因为燥热早已变得粉扑扑的,这样看起来反而比平常更加可人。   他的心跳的很厉害,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发觉自己口干舌燥,呼吸变得沉重,一时不知所措,他侧过头去,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而花千骨正好侧过身一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嘴里似乎呢喃着‘姐姐,姐姐’。   她在睡梦中甜甜一笑,搅得杀阡陌心神荡漾,“小不点,姐姐在!”   他已经被她深深吸引,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子,好让自己的唇印在她的额上。   “杀阡陌,你在干什么!”   屋内突然出现一道亮光,白子画咆哮着,犹如一阵狂风袭来。   杀阡陌侧头漠视了他一眼,不羁的一笑,又回过头来,轻轻地吻上了花千骨的额头。   单春秋见屋内白光乍现便破门而入,眼前却刚好看到圣君献出了自己的初吻……再看花千骨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圣君!”   “滚出去!”如果说让白子画见到这个场面,可以趁机气气他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可单春秋算怎么一回事?   他立即拉了床上的绣花薄被将花千骨身子盖住,又聚气将单春秋震出门外,才起身轻摇着自己的未央飘羽扇慢悠悠道:“白子画,大半夜你不睡觉,跑到姑娘家的房里来做什么?”   白子画早已怒不可遏,即便自己及时赶到,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轻薄小骨,“你竟狂妄至此,看来已经留你不得!”   他的愤怒已经无法控制,想要速战速决,横霜剑感应到主人的召唤,飞速幻化作数十把分身直刺向杀阡陌。   而杀阡陌丝毫没有惧色,他挥一挥未央飘羽扇,扇上两把利刃顷刻飞出抵挡着横霜剑的分身。屋内刀光剑影,剑气逼人,花千骨再无法安睡,周遭打斗之声不绝于耳,加上这被褥,自己又热又头晕,她翻来覆去的竟迷迷糊糊地醒了。   几个回合下来,扇刃不敌横霜躲回扇柄,杀阡陌哼了一声,怎会甘拜下风,欲取出绯夜剑与之再战,怎奈花千骨一声呐喊:“师父,杀姐姐,不要打了!”   两人都看向花千骨,见她已经坐了起来,被褥滑落,白皙的手臂一览无遗,白子画见状立即紧张的侧过脸去不敢再看,嘴里却说着:“小骨,快穿好衣服跟为师回长留。”   花千骨听他这么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低头一看,惊得赶紧去拿衣服。   正穿着,杀阡陌附身过来按着她的手道:“小不点,都是姐姐不好,姐姐刚才看你太热就帮你宽衣了,我……然后白子画……”   太怕她生气反而更加语无伦次,花千骨此时又羞又恼,一把推开他:“杀姐姐,我虽然叫你姐姐,可你毕竟不是女子啊,你怎么能……”   白子画白了一眼杀阡陌道:“小骨,师父刚才见他轻薄于你,你不要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什么”花千骨本来只是有一点生气,现在却变为愤怒。   “你听姐姐说,姐姐并不是想……”他已经急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一时气急,那血红的的眸子仿佛就要燃烧起来,“白子画,你居然落井下石,我跟你拼了!”   他伸出魔爪,运转真气,直扑白子画。   “够了,师父是不会说谎的,杀阡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她本就单薄的身体已经羞愤到发抖,自己最信任的人原来正如旁人说所的那样,是个彻头彻尾的邪魔歪道!   花千骨气的流下眼泪,冷冷地撂下这话便夺门而出,白子画跟着追了出去,“小骨!”   这屋子复又恢复了安静,单春秋跌跌撞撞的进门跪下,颤微微道:“圣君,属下看见......花千骨已经被白子画带走了。”   即便是魔道,杀阡陌也向来黑白分明,行事如正道般光明磊落,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一拳打在墙上,白皙的手指瞬间淌出鲜血,滴在不经意掉在地上的羽扇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神空洞,怒吼着:“她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   客栈里渐渐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被他这声雷霆震怒吓醒,忘川也不例外。她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这是谁的声音,立刻赶了过来。   门是开着的,她借着月光看到了杀阡陌绝望的双眼,血红的眸子黯然失色。   那一声怒吼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此时急火攻心的他忽地晕阙过去,她急忙冲过去却还是没来得及,只见他被单春秋一把接住,“圣君,圣君!”      ☆、家臣雪魂   幽若自离开魔界后就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受了委屈,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家人。   她是父亲养大的,此刻唯一想到的人就是天山派掌门尹鸿渊。   正往天山飞去,途中思虑再三又觉得难以启齿,父亲为人刚直不阿,又特别重视礼教,要是告诉他自己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盛怒之下说不定会将自己赶出家门。   可母亲早逝,又葬于天山,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里愈加悔恨莫及,眼看前方不远处就是汪洋大海,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往下面看,正好是那座熟悉的高山。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不再往前飞转而落在了这座大山之中。   这里离闹市不远,但传说此山有妖怪出没,故而向来人迹罕至,多年来杂草丛生,故而几乎没有路。   她一边寻找一边采了些洁白的野花握在手中,好不容易凭着小时候的记忆终于找到了一处山坳。   山坳中有一座巨大的坟墓,墓的左边是一座小坟墓,看起来都十分古老,它的右边还有两座相对较新的坟墓,只是与这大坟墓稍微离得远了些。   幽若小时候随父亲来过几次,奇怪的是每次父亲一看到这座大坟墓便莫名其妙的生起气来,后来就再也不来拜祭了。   她默默走到那两座新坟旁献上自己刚采的一簇小花,先磕了几个头,又拿出手绢擦着墓碑,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外祖母,为什么您要让神力世代相传,您有问过我们想不想要吗……”   她的头靠在墓碑上,句句哽咽,泪水颗颗滴在墓前的野花上。山中除了野兽和鸟鸣,再无任何声音回应她。   项间的玉石坠忽地掉了出来,碰到了石碑,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低下头将玉石紧紧拽在手心:“外祖母,幽若不想要这神力,您知不知道,竹染他骗了我,他玷污了幽若的清白,我身上蕴藏的神力都被他夺走了,可幽若伤心的不是神力的失去,而是他利用了我,幽若不甘心!外祖母,您传下来的玉石神力非凡,您能不能告诉我,它能获得一个人的真心吗?或者就算得不到真心让幽若忘记他也是好的!幽若很没用,我恨他,可是我还又阻止不了自己去想他!”   她展开手掌将玉石摊在手心,便开始施法释放神力到自己脑中,想借助玉石让自己忘掉他,可身子承受不了巨大的神力,只觉得头晕目眩,脑子里还是不断浮现着竹染的样子还有他们缠绵时的点点滴滴……   她再次痛哭,“外祖母,您帮帮幽若,幽若不知道怎么办了!”   旁边巨大的坟墓中似乎有一丝脚步声,幽若一惊,“谁?”   她迅速取出灵犀剑正要去查看,山中却突然响起了白子画的千里传音:“幽若,你怎么在这里?速速回长留,你师父回来了!”   听完尊上的传音,再看向那巨坟处,原来跑出来一只松鼠,她才卸了防备。   千骨师父回来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千骨师父也算自己的亲人了,何不问问她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她擦干泪痕,又在坟前作揖道:“外祖母,外祖父,幽若以后再来看你们。”   她乘着灵犀剑飞向长留,刚走那巨坟石碑处便自动打开了石门,黑暗中走出一个蓝眼妖魔,此人正是单春秋。   他走到新坟旁,看了一眼墓碑前的那簇野花,大笑道:“幽若,长留掌门,哼!”   他来到大坟墓旁的小坟前深深鞠了一躬,心里不断回想起刚才在墓中听到幽若谈起的玉石神力之说,没想到自己出来巡视竟然发现惊天大秘,他立即召唤出一个手下,俯在他耳旁悄声命令他去查探此玉石来历,看他变作乌鸦飞走后便又踱进墓中。   这个坟墓里面藏着一座地宫,此宫依山而建,论说也不大,因为除了埋葬着一对夫妇外,仅供一人住,只是要走到他卧榻的石穴还是要走好长一段地穴走廊。   单春秋不耐烦的走着,这里处于山体之中,即便外面炎热无比,里面却阴冷潮湿,很压抑,要不是自己常年居于魔界习惯了恶劣的环境,换做常人怕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他终于走到最里面的一个石穴,床榻上杀阡陌静静的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儒雅男子正给他不断输入真气。   而忘川正焦急的在床边走来走去,“老人家,他到底怎么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   那男子一心给他疏解胸中郁结,并没有看忘川,不耐烦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叫我老人家,你有见过我这么年轻的老人家吗?”   忘川仔细端详起他来,见他银发垂至脚踝,身着一身灰色素服,脸色煞白,他一动不动的时候宛如死人。昨夜他突然出现从单春秋手中抢过杀阡陌,身形矫健,的确不像老人。   “你不是老人家,那怎么头发都白了?”   “女人就是啰嗦,你要是再吵我就把你吃掉!”   “……”   这样黑暗的墓穴中,看到一个活死人还嚷着要吃掉自己,忘川条件反射的躲到单春秋背后,小声说道:“老人家火气还挺大!”   “你说什么?”他扭头过来瞪了一眼忘川,吓得她拉起了单春秋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   单春秋根本无心管她,他硬扯回了自己的袖子,走到一旁的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忘川想出去,想起外面有几座坟墓又觉得害怕,不出去这里有个怪物又更怕,权衡之下她慢慢移动到床头背后,冲床上的人小心翼翼地喊:“杀阡陌,哥哥,你醒醒,有人要吃我!”   杀阡陌似乎听到了她的喊声,慢慢苏醒过来,“琉夏,琉夏……”听到一声哭腔,以为妹妹有危险便急的醒了过来,稍微定了神昨夜发生的一切立刻记了起来,他瞪大着绯红的眸子:“小不点,你要相信我,小不点……”   “杀阡陌,你可醒了!”忘川嘟着嘴望着他。   单春秋也立刻跑过来看着他,“圣君,你醒了!”   他的眼神似有了神采,终于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抓着一个男子,而这个男子除了发丝是白色,样貌却极其像一位故人,他愣愣地看了他半晌,这副死人脸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   那人见他醒来便拉起他的手诊脉:“还好,没有大碍了。”   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杀阡陌还是未能想起来:“我们是不是认识,你是?”   那人死气沉沉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恭敬的神色,他起身跪在杀阡陌床前,“属下雪魂恭迎少主多时!”   忘川吁口气,这人这么拽居然也会臣服于他人的。   杀阡陌恍然大悟,“原来是雪叔,快请起!”他下床亲自扶他起来,“雪叔,这么多年未见,您还是这么年轻!”   忘川笑道:“原来真的是个老人家啊!”   雪魂白了她一眼,道:“小阡陌,她是谁?”   忘川抢着说道:“我叫琉夏!”   “琉夏,珠玑的女儿吗?”   忘川道:“我母亲叫轻水,你可别搞错了!”   杀阡陌道:“雪叔,此琉夏非彼琉夏,珠玑的女儿早就不在了……”   “哦?我看你亲自养她细心呵护却怎么就死了?”   “都是我不好……”   杀阡陌复又坐到床边,不再看自己,雪魂到底是服侍过杀阡陌父亲的人,很善于察言观色,这个问题真不该问,还是说点别的:“昨日夜间我远远地看到少主在夜空驾着火凤,便跟了过去,却见您气的晕倒,到底何事把您气成这样      ☆、以牙还牙   雪魂这一问,杀阡陌更加沮丧,平生最珍视的两个女人到头来都选择了恨自己,一个含恨而终,一个离自己远去。   他想起身去追回小不点,但自己像是沉睡了许久,小不点怕是早已到了长留。他想看看窗外,环视四周却找不到任何一扇窗,“雪叔,这是什么地方?连外面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   “小阡陌,能不能不要叫我雪叔,我看起来好像比你还年少吧!”   “嗯,的确如此,不过你比我大了几百岁却还这么年轻,到底怎么做到的?也教教我啊!”   “你父亲对我恩重如山,自从他死后我便发誓要为他守墓一千年,以尽主仆之谊。刚开始我一直露宿在墓外,可九公主常常过来,一待就很久,又哭又发疯的,我实在觉得烦扰,索性就在主人的墓穴中修了这地宫,外面根本看不出来。一千年了,我除了偶尔在此山中出来透透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地宫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这头发变成了白色,容貌竟然一点也没变。”   “原来是这样,难怪小时候我来拜祭父亲竟没有发现你在。”   “地宫建在山体中,外面的声音是听不见的,你来了我也不会知道,这些年来我信守承诺不敢出山半步,只一心期待少主能来,想传授一些法力于你,可一直没有等到。昨日刚好满一千年,我正好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你,你虽长大了跟小时候不太一样,可你现在的容貌却像极了主人,一看就知道你就是少主!”   “唉,那些年我忙于四处拜师及挑战,让自己变强最终做成了魔君,可这个魔君却当得一点也不开心……一言难尽。雪叔,既然千年之期已满,你就跟我走吧,想必父亲已经了解你的心意,而且这么久了应该早已转世了,不用再无谓的守着了。”   “一切听你的就是了。还有,能不能请少主直呼我的名字,还像小时候叫我叔叔的话总觉得别扭。”   “好,雪魂。”   一行人慢慢走出墓穴,外面正当午时,阳光分外刺眼,杀阡陌转身回看父亲的墓穴,微微鞠躬,后径直踱去旁边的小坟墓,伸开双手变出一大束开满桂花的花枝,轻轻置于坟前,默默跪下硬生生磕了三个响头。   忘川正纳闷,爱美的杀阡陌竟然全然不顾额上沾满了墓土,想必这个墓中必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那边是他父亲,这边难道是母亲?   杀阡陌开口道:“娘亲,孩儿不孝,没能常来看您,中秋之日便是您的诞辰,如果孩儿没能来为您祝贺,这些桂花就当是孩儿送您的贺礼吧!”   他又虔诚的拜了拜,起身后望见旁边还有两座坟墓,“那边躺着的是何人?怎么敢与我母亲毗邻?”   “回少主,那边是玉帝的女儿九公主以及她的丈夫。”   “天大地大,他们为何葬在此处?”   “你的父亲就是被九公主埋在此地的,她生前一直爱恋着你父亲,死后要求他丈夫将她葬在你父亲的身旁,只是他丈夫始终还是有私心,没有葬在你父亲身旁,而是葬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后来他自己死后,他们的女儿又将他跟九公主葬在了一起,故而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父亲与这个九公主可有渊源?你就任凭他们这样?我九泉之下的母亲可不见得会高兴。”   “那个九公主神力颇强,毕竟是玉帝最宠爱的女儿,我并不能阻止。主人跟她并无渊源,一切只因她自己对主人的眷恋。而且少主你又不曾来过问,我见她可怜,对主人也是真心一片,而且他们又只是葬在一旁,没有毗邻或者合葬,我就擅自做主没有阻拦了。”   “也罢,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他看了一眼那坟前的小野花,“有人来拜祭过?”   单春秋跪下道:“圣君,属下刚才无意间听到,长留掌门幽若称这坟墓中的人为外祖母。”   “哦?”   “属下还听到,原来她已经成了竹染的女人。”玉石的事还需打探,这么大的事,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禀报圣君了。   “有这种事?长留掌门,和竹染,哈哈哈……白子画,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何时!”杀阡陌双眼放光。   忘川却惊叹道:“这不可能,幽若掌门,你确定是她吗?她可是尊上选定的掌门,怎么……?”   “我可听得一清二楚,她自称为幽若,而且后来白子画还传音叫她回长留,难道长留还有第二个幽若?”单春秋道。   “那倒没有。我只是不敢相信这两个人会……”   “听那意思吧,像是竹染欺骗了幽若,幽若是来诉苦的。”   杀阡陌冷笑一声,慢悠悠道:“管她是不是被欺骗的,单春秋,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就说幽若主动勾引了竹染,哼!我要让整个长留都尝尝被冤枉的滋味!”   “属下遵命!”   杀阡陌赶着回去沐浴更衣,还要想办法怎么跟小不点解释,几个人便一起跟着杀阡陌回花岛。   途径昨夜的街市,杀阡陌停在了半空,叹一口气,小不点现在还在气头上,还是等她消气了再去找她回来。   时隔千年,雪魂那一身黑色的素服杀阡陌怎么看怎么别扭,非强迫他好生打扮换身漂亮的衣服才罢,雪魂也正有此意便欣然接受了   待他在忘川面前再次现身时,他发丝如银河般束在脑后,身着一身银色锦袍,脸上不再煞白,相反开始红润,言语间似乎也活泼了许多,完全不似之前那样老气横秋的样子,整个人简直脱胎换骨,俨然一副贵公子的做派。虽没有杀阡陌美,但足矣迷倒万千少女。   雪魂见忘川惊异的说不出话,还故意走到她跟前,道: “忘---川,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喜欢上我了?走,哥哥带你玩玩。”   想不到此人竟如此轻浮,枉自己还敬他为杀阡陌的长辈,却老不正经,忘川正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一手抓住,她猝不及防被他顺势将自己拉入他的怀中。   他低头猛吸了一口气,道:“嗯,还是处子的香味,正合我意,走,去我的房间。”   “什么?”忘川倒入他的怀中,闻到他身上有一种很怪异的香味,接着身子立刻变得麻麻的,顷刻便觉得自己失去了力气,当他抱起她时她想用力喊人,但无论她怎样努力大长着嘴却只是做了一个‘杀阡陌’的口型,丝毫喊不出声音来。   她现在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软绵绵的,雪魂朝她笑道:“别紧张嘛,你不是老说我是老人家吗?我要证明给你看,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个不折不扣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儿呢!”   忘川使出最后的力气用绝望的眼神摇着头,但这样似乎更让他觉得兴奋。   她好不容易伸手去扯住他项间的一个獠牙形状的玉坠,想勒住他,却用不上力,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喜欢这个项坠?别急,等你成了我的女人,我就把它---借给你看看!”   异朽阁。   成千上万条舌头密密麻麻的从高空中用红线垂挂下来,参差不齐,布满头顶,好像悬挂的尸体。而各种各样的舌头,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颜色深有的颜色浅,有的干枯发黑,像枯萎的花朵。而有的还舌苔鲜红,舌尖在微微颤动,仿佛不甘红线的捆绑在拼命挣扎,截断的那头甚至还滴着新鲜的血液,就像刚刚从人嘴里拔出来一样。   东方彧卿最近常常一个人独坐在舌阵面前,回忆着与骨头相识的场景,那一幕幕美好的画面最后随着自己转世而结束。等到自己长大,骨头不是还念着白子画就是依赖杀阡陌,更气的是,她居然恨上自己了,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   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这交易,不要再经历轮回。   “阁主,阁主。”   悬挂着的一条舌头喊道:“花千骨已经回到长留,她住进了绝情殿。”   “太好了,我这就去见骨头。”   “阁主!”   东方彧卿正要走,听到喊声转身道:“绿鞘,有事吗?”      ☆、正式收徒   “阁主,可否带绿鞘一起去长留?”   “你去做什么?待在这里不好吗?”   “我……我想去看看花千骨,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你不去就已经是帮忙了,这里还有很多事,外面想进来做交易的人排了一整条街,你留下打点吧。”东方彧卿有点不耐烦了。   “阁主,绿鞘会法术,我去的话,您可以早点到达绝情殿。”   他转身回看绿鞘,“有道理!那别愣着了,快带我去!”要是晚了怕被杀阡陌抢了先。   “是!”   一阵清香袭来,忘川缓缓苏醒,还未睁眼就听到谈话之声。   杀阡陌:“还好有解药,万一她受了什么委屈,我可怎么跟小不点交代啊!”   雪魂:“少主,小不点到底是何人?你昏阙的时候也一直叫着小不点。”   “你还打听别人,我问你,你把琉夏弄晕是何意?”   “哦,我就是试探下您跟这个臭丫头是什么关系,少主您这么冷酷,不仅容貌长得像您父亲,连脾气也颇多相似,问什么你都不理我,我只好想办法自己弄清楚啊!”   “那现在弄清楚了吗?”   “没有,除了闻到她还是处子,其他就不清楚了,烦请少主告知。”   “你的鼻子还是这么灵,不愧是犬妖中的王者!”   “谢少主夸赞。”   杀阡陌白了他一眼,“以后你不能随便动她,倒不是因为她是蜀国的公主,我告诉你,她可是小不点逼着我收的徒弟,万一有什么闪失,小不点又要生我气了。”   “徒弟?那她怎么还直呼您的名讳?这个小不点到底是何方神圣?”   杀阡陌沉思半晌,小不点还在生气,之前答应了她收徒,可至今却……不如照她的意思正式收她为徒,说不定她的气就消了。   “那是因为我还没教他魔功。”   忘川装作还没醒的样子,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猛然跳下床。   “杀阡陌,你什么意思?这么说你承认我这个徒弟了,对不对?”   他转身看了一看忘川,轻抚着自己的长发,“先说好,我可没有白子画那般一会授宫羽一会赠宫铃的,等我教了你魔功,你的眉心自然会出现我的妖治印记,旁人一看便知是我的独门标记。”   “太好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他或许是一时兴起才答应的,得赶紧抓住机会磕几个头,免得他又反悔。   “你可别高兴太早,做了我的徒弟可不好受。我的魔功不容易修炼,这是次要的,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以后你或许会同所有的所谓名门正派为敌,处处受人唾弃,你可受的了这委屈?”   “师父,我绝不后悔。”   “嗯,那就好。”   “对了,我可不可以不叫您师父?这听起来好像会显得您年纪大。”   杀阡陌一惊,“你说得对,还是换个称呼比较妥当。”   “那就叫‘哥哥’如何?”   “哥哥?”眼前这个小丫头跟当年的琉夏一样笑得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哥哥这个称呼真的很好听……“好。”   “哥哥,哥哥,嘻嘻。”她仰视着杀阡陌傻笑着,早已忘记旁边还有一个看热闹的。   “臭丫头,你可得感谢我啊!”   她已经乐疯了,一蹦一跳的跑回自己的屋子立马给皇宫写了信,告诉父皇母后自己终于成了杀阡陌的徒弟。   杀阡陌的魔功其实很简单,只要教授了修炼窍门便可开始修炼,只是接下来他的教授方式却与旁人不同。   “哥哥,你带我来幽冥界的火山干什么?”忘川觉得再往前一步身子就会被烤焦。   他召唤来了火凤,让忘川跟着火凤一起修炼,“你也骑过我的火凤,它身体如流火,可是你却不仅没有感受到半点炽热,反而还见到我可以随心所欲的驾驭它,这就是我的功力所在了。”   忘川此前是跟杀阡陌一起乘坐火凤才不觉得炽热,现在一个人靠近火凤站着,见它雄赳赳的站起来,伸开流火双翅,只觉得整个脸都烤的火辣辣的,衣服都快要烧着了。   “火凤,她叫琉夏,以后是我的徒弟,你可不许欺负她。”   忘川忍住火凤的火光,“火凤,乖孩子,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好不好?”   那火凤突然收起火光的炽热,拜服在忘川脚下,还发出几声浅浅的鸟鸣在忘川脚边蹭来蹭去的。   “琉夏,看来火凤喜欢你,这就好办了。”   杀阡陌命火凤载着忘川围着正在喷发的火山转悠,忘川被烤得发烧都开了叉,一直啊啊大叫着躲避喷发出来的滚烫的岩石。   杀阡陌则在一旁轻摇着未央飘羽扇,见她方寸大乱,悠闲的说到:“我教你的法门呢,这么快就不记得吗?”   忘川这才想起,自己一直在用长留的仙法,怪不得受不了这地狱之火,哥哥的魔功是阴柔的法术,正好可以克制这炽热。她立即定了心神,运转真气,开始修炼杀阡陌的魔功。   杀阡陌轻轻点了点头,“以后你不可以再用长留的仙法,要是再练你体内便会阴阳失常,变成不男不女的妖人的,切记,只能练我的魔功。”   忘川吓得冒了一身冷汗,“我不要变成妖人,不要!”她拼了命的一遍又一遍的默念法门。   杀阡陌打了一个哈欠,道:“收徒果然是一件无聊的事,真没趣,琉夏,等你可以站在火山口的时候才可以回花岛。我先走了。”   忘川正在奋力躲避溅出来的岩浆,听到他这么说,一扭头他早已没影了。   哥哥放弃我了吗?   不,好不容易跟他更进一步,不能让他失望,我要早点提升功力好回去见他!   “尊上,师父,你们都在啊!”   白子画正在喂花千骨吃桃花羹,见幽若飞进绝情殿,忙道:“你去哪儿了?师弟不在长留,你也不知去向,我顾着小骨的安危根本无暇管理长留事务,现在都乱作一团了。”   “尊上,我……”她想将一切告诉他,忽又觉得难以启齿。   “别愣着了,快下去处理完事情再说。”   “……是。”   花千骨冲幽若笑笑,但见她心事重重的离开,并没有多看自己一眼,便道:“师父,幽若好像很不开心。”   “我现在只关心你开不开心,其他人不想再过问。”   “哦……”   “师父的手艺可有长进?这个桃花是绝情殿的桃花,非凡间一般的桃花可比。”   “哦?有什么不同吗?不也是桃花吗?”   白子画一时语塞。   花千骨吃了一大碗的桃花羹,又无事可做了,便到殿外台阶上坐着,想起以前自己烦闷的时候,杀姐姐会带着许多礼物给自己,还会带着自己去好多好玩儿的地方,想到这些,她两手托着腮,默默数着台阶下的石头。   “小骨,怎么了?”   “师父,杀姐姐,杀姐姐他……”   “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哦……”   绝情殿什么都好,可就是太无聊!   花千骨在绝情殿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喜欢这里,空荡荡的,冷冷清清的,又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聊天,这个时候好想念忘川啊!   “骨头,骨头!”东方彧卿和绿鞘正好落在自己身旁。   “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   “骨头,我,我……”   “千骨,还记得我吗?”绿鞘道。   “你是绿鞘姐姐?”   “嗯!”   “你陪我玩儿好吗?这里好无聊。”   东方彧卿给绿鞘使了个眼色,自己去找白子画了。   绿鞘:“好啊,我们在这里住几天陪你玩好了。”      ☆、怨否念否   绝情殿,桃花树下,碧水池边。   “绿鞘姐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花千骨不假思索的问。   “这个嘛……大概就像你跟尊上吧。”绿鞘像是想起了谁,一向面露凶色的她被问及此事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可是他明明在我眼前,我却一直想着另外一个人。”   “谁?你在想着……阁主吗?”   花千骨扔下几颗碎石到池水中,“东方?怎么会想他!我到现在还不能原谅他当初一直欺骗我,一想起来都是气!”   “可是阁主前世却是因你而死,还不能解气吗?”   “谁要他为我死!糖宝走了,他也扔下我,做了妖神又怎样?杀姐姐睡着不理我,师父又冷冰冰的,有时候我在想,他没有救我都好,不如死了干净,一了百了。”   碎石溅起一圈圈的涟漪,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她嘟着嘴的样子。   两人沉默半晌,花千骨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想着东方?”   “我……”   “你什么?”花千骨指着绿鞘烧红的脸,“哦,难道你心里想着他?”   “那个,我去找阁主去。”她一溜烟跑了,转角处正好跟东方彧卿迎面撞个正着。   “对不起阁主,我……”她只觉得手足无措,双唇似乎也不听使唤了,情急之下只好逃了。   “骨头,绿鞘怎么了?”   花千骨复又摆弄着些碎石,轻描淡写的说道:“她喜欢你。”   “啊?这从何说起”   “你的心思最缜密,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她只是我的……”   “算了我不想听,对了,你怎么还不走,真想住几天啊?”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她背过身去,不想面对他,“说不上讨厌,可是我一看到你就想起糖宝,我……”   他叹了一口气,牵起他的手将她转过身来,轻轻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低声道:“不要再对我这么冷淡好吗?你听我说,糖宝她是灵虫,会重生的。”   她惊喜地抬头望着他,“是吗?真的吗?可是,为什么她不来找我?”   “她毕竟不是人类,要重生也要等到一千年后。”   “这么久,我早就不在了,那岂不是还是见不到她。”   “你这么喜欢虫子,最近异朽阁有许多新的灵虫已经蜕变成了蝴蝶,你喜欢的话,我再送你一只如何?”   “蝴蝶再美也不是糖宝,你自己留着吧。”   “好了,你还生我气吗?”   “算了,看在你为我而死的份上,原谅你好了,可是以后你不许再骗我。”   “好,我不会再骗你。”   他又将她轻轻抱住,这久违的温暖已经隔了三十年。   上一次是在长留狱中,曾经他们也是这样紧紧相拥,那生离死别前情不自禁的亲吻犹在眼前……   “骨头,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跟我走,好吗?”   花千骨缓缓推开他,一个人坐到桃花树下,捧起一把地上败落的花瓣,“我不能跟你走,东方,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还记得前世,可是,这个我已经有了新的想法,新的情感,前世已经过去了,我想要新的生活,重新选择一切。”   “这样很好,我也不希望你禁锢在过去,既然重生了就有权利重新选择。只是,骨头,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东方,你不要逼我,我现在脑子很乱,我每天都想着杀姐姐,可是又很生他的气。”   东方彧卿正纳闷骨头现在不喜欢白子画,怎么白子画还能将她从花岛接回来,刚刚白子画跟他小心应对,最终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问了出来。   “你是不是喜欢上杀阡陌了?”   “喜欢?没有没有,我现在讨厌他还来不及呢,他就是不折不扣的邪魔歪道,哼!”   东方彧卿皱了一下眉头,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骨头啊骨头,你骗得了白子画那个木头可骗不了我,老天爷,你又让她喜欢上别人了啊?到底哪一世才轮得到我?   “骨头,跟我去异朽阁吧。”   “东方彧卿,你的异朽阁生意不好做了吗?还有空到我这里来闲晃。”白子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背后,两人甚至都没有察觉。   “尊上,我请骨头去我那里做客,你不会反对吧。”白子画白了他一眼,用征询的眼神看向花千骨。   “骨头,跟我走吧。”东方又不甘心的再问了一遍。   “对不起,东方,我现在哪里也不想去,我也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家,或许绝情殿也不是我的归宿。”她悻悻得撒了一把桃花到池中,觉得身子有些困倦,便独自一人回房了。   白子画又恢复了他孤傲的神色,“小骨自从回来身子较自前确实好很多了,只是还是容易犯困,精神有些萎靡,胃口也不好。长留不乏仙药,她在我这里是最好的,就不劳你费心了。”说罢便离开了。   东方彧卿听这话回想在花岛见到的骨头,那时她与杀阡陌在一起,看起来容光焕发,面带红晕,与今日之容相去甚远。   “主人,我刚见到千骨回房了,她不跟我们走吗?”绿鞘问。   刚才骨头说绿鞘对自己……今生今世多亏了绿鞘找到自己,才又当上了异朽阁阁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皆有她的悉心照顾,往日里自己都当她是个得力下属,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死活,更加不会多看一她一眼,而她----竟然喜欢着自己吗?   花阙。   “圣君,属下已经查探过,竹染的确功力增强了不少,以后若想铲除他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谁说我要铲除他?”他抿了一口茶,轻摇着羽扇。   “可是……”   “雪魂,你一整天都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人影。”   雪魂匆忙将一个包袱藏在身后,“我,我就去了市集玩玩。”   “哦?找女人?”   “少主,您别取笑我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   “没,没什么啊!”他想要逃走,反而更让人想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杀阡陌瞬移到他面前,笑道:“我以少主的身份命你打开包袱。”   “我只听主人一人吩咐,少主就饶了我吧。”他一边说一边移形换影逃到自己房中,才松了一口气,看看窗外,太阳还未下山,好险!   往日里每天都跟杀阡陌在一起,无论喜怒哀乐至少能见到他,听听他美妙的声音。现在倒好,遂了自己的意,终于做了徒弟,不眠不休的练功辛苦不说,连见他一面都难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笨死了!   为了见这个师父哥哥,琉夏拼了命的修炼,现在她终于可以站在了火山口而完全觉察不到一点温度了,匆匆赶回花岛,不经意间看到水中的倒影才发现,自己皮肤已经被火焰烤的粗糙了,脸上跟涂了黑炭似的,衣服也破成了一缕一缕的,这般模样怎么见六界第一大美人啊!   她偷偷潜回花阙,溜进自己寝宫,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出得门来已经天黑了。   天空中一轮明月皎洁如玉,月下鸳鸯藤旁,杀阡陌正闭着眼睛侧倚在露天的榻上,那睡美人的柔美之姿令忘川看得入了神。   “又见到你睡觉的样子,哥哥……”她跪在他的面前,双手托腮专注的望着他。   哥哥,你可知道,我拼命拼命的练功,就是为你能见到你,哪怕就像现在这样静静的看着你。   她越看越忘情地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妹妹,竟然不由自主的用拇指和中指合起来弹了一下他温润如玉的脸。   杀阡陌本来只是养养神,却不小心睡着了,忽然觉得脸上被人轻轻弹了一下,而有这个胆子和做法的只有一人,“琉夏!”   他惊得坐起来。   “哥哥,你醒了?”      ☆、月半重逢   面前之人额心多了一点如火妖印,杀阡陌定了心神,她不是妹妹,当初自己还未成魔,教给妹妹的都是一些寻常法术,所以她从未有过妖印。   “是你啊……”   “是我啊,哥哥,哥哥,告诉你哦,我已经可以站在火山口了。”   “知道了,我已经看到了,你有了妖印。”   “哦……”本来练成了一点魔功正沾沾自喜,杀阡陌却一句‘知道了’,冷淡的让她瞬间泄了气。   一阵海风吹来,发丝缠绕上了琉夏头上的银步摇,杀阡陌道:“你上来,坐到我身边来。”   “啊?”坐到他身边去?   见她呆若木鸡,傻愣着不动,杀阡陌索性运气伸手一指将她整个人抬起又轻放到榻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杀阡陌已经低下头靠到她的脸旁。   “哥哥……”他这是要干什么?   “别动。”杀阡陌为她捋好发丝,又拔下步摇重新为她簪好,“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她的脸刚好面对他的胸膛,这样安静的夜晚,自己的心跳声怕是在面前的杀阡陌都能听到。   她微微抬头仰视着他,想看一眼他迷人的双眼,却刚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杀阡陌,为了这一刻,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   “哥哥教了你多少次,步摇不能插在发丝旁,而是要略微高过发丝,这样才不会缠绕,还有……”   杀阡陌像长兄一样念叨着不更事的妹妹,对于琉夏来说这在以前是最平常不过的了,可是忘川听来却无比失落。   他竟然只是当自己是妹妹,不,我不要做他的妹妹,不要!   “杀阡陌。”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她。   “我骗了你,我不叫琉夏。”   “不叫琉夏?”   “嗯,我叫忘川,孟忘川!”若是再被叫做琉夏,恐怕这辈子也只能做人家的妹妹了。   她紧张的望着他的血红的眸子,等待着他的雷霆之怒。   “我知道。”   “啊?”   “傻丫头,从你告诉我你是琉夏开始,我就已经怀疑你了,老早就派人查了你的底细,我早就知道是东方彧卿给你改了名字。哼,就他那点小心思还瞒不过我。”   “那你怎么……”   “你常常会让我想起妹妹,你的名字,你的一切……就像当初刚遇到小不点一样,我把你当成了琉夏。”   “不,我不要当琉夏,我是忘川,我跟她是不同的两个人,哥哥,以后叫我忘川好吗?”   “为何你不想做我的妹妹?这世上有多少人想做也没机会呢!”   “我就做你的徒弟,还有……”   “还有什么?”   她欲言又止,毕竟是姑娘家,又贵为一朝公主,哪能轻易说出,“没什么,对了,那你生我气吗?”   “生气的话就不收你做徒弟了,你这个丫头这么可爱,脾性像极了当年的琉夏,我怎么舍得生气呢,忘川!”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幕刚好落到花千骨和白子画眼中。   “杀阡陌,这么快你就忘了我了?不来找我也就罢了,居然,居然和别的女人笑得这么开心!”花千骨气的脸都绿了。   这几日她愈发想念杀阡陌了,反而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生气呢,想了多少遍都想不出所以然来。自己本来就亲近杀姐姐,以前误会他是姐姐的时候还常常搂搂抱抱,早已习惯了,似乎也没觉得怎样,那日生气究其原因,恐怕也只是因为师父在场的缘故。   “小骨,他本就是魔道中人,行事诡异,你无须动气。”实在拗不过小骨半夜里硬拉着自己到镜中来看看杀阡陌,这一幕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下小骨怕是更气了吧。   “师父,我要去花岛找他理论,现在就去!”   “什么?”   本以为她再也不想见到他,可她却要去理论……不过去说清楚了也好,以后她就可以安心的待在长留了。   “好吧,为师这就带你去。”   皓月当空,十五之夜月亮格外的圆,那光线照射之处让任何隐晦之物都无所遁形。   “圣君!”单春秋急匆匆赶过来。   “你来的正好,以后叫她忘川吧,别叫琉夏了。”   单春秋看了一眼忘川,并不奇怪,答曰:“是。圣君,雪魂护法到现在还没有出过房门,敲门也不答应,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确定他在屋内?”   “确定。”   “或许是睡了吧。”   “不可能,刚才我路过他的庭院时偶然听到他尖叫了几声,于是就去敲门,可怎么敲他都没有出声,我想踹门进去看看,却被他的结界弹开了。”   “有这种事?”   三人一起来到雪魂房外。   “雪魂,你在吗?没事吧!”   “没事!”   三人听到一声没事倒是宽心,却忽然察觉到这个声音居然出自---一个女人。   杀阡陌更加不放心了,他运转真气于手心,再对着门用力一推,顷刻间结界与门同时破碎。   “何方妖孽?给我出来!”   单春秋上前在房间内到处查探,终于在窗幔后面拉出来一个高挑妖娆的黑发女子。   “你是谁?”杀阡陌质问道。   “我,我是……”   “雪魂呢?”   “少主,我就是,雪魂。”   三个人颇为震惊,杀阡陌仔细端详后方才确认,“你真是雪魂,你怎么变成了女人,这声音,这样貌,这装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我们犬妖一族从古至今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弱点,就是每逢十五月圆之夜身体阴气就会盖过阳气,男子会变为女人,女人会变成男子,法力也会减弱。”   “居然有这等事?我父亲知道吗?”   “主人知道,当年就是因为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才没有保护好主人……”   忘川笑道:“你这个样子,该叫你老婆婆还是大娘呢?”   雪魂气的七窍冒烟:“哎,你是瞎了吗?再不济我也能算个美貌妇人吧!”   “哈哈哈,不错,是个貌美的,不过怎么比都没我漂亮!”杀阡陌拿出贵妃镜自顾自照着。   “那是,哥哥是最美的!”忘川白了一眼雪魂。   杀阡陌想起了之前雪魂鬼鬼祟祟的样子,“你今日手上到底藏了什么?”   “哦,就是一些女人穿戴打扮用的东西,我不想让你们看到我不男不女的样子,既然会变成女人,无法改变,不如好好装扮一番,万一以后也逢了十五之夜,让你们看到了,也不至于会吓到你们。”   “吓倒是没有,只是你的装扮未免太过怪异,明明是里面的衣服穿到了外面,我说怎么看怎么别扭呢!还是让我帮帮你吧。”   “有劳少主!”   杀阡陌最喜欢帮人打扮了,以前见到小不点也是常常带一些钗环饰物想帮她穿戴,可惜她的兴趣不在这上面,每次她也只是说了感谢的话,却并没有要让他帮忙戴上的意思。   这个雪魂成了女人,倒是再好不过,崇尚完美的他一时技痒,帮她脱起衣服来,“你看,最外面是最华丽的,可你却穿在了最里面。还有,这白绫是用来束胸的,你围在脖子上干嘛?”   “圣君,要是没有别的事,属下告退了。”圣君的老毛病又犯了,再也看不下去了,还是走为上策。   “嗯,回去歇着吧。”   “是。”   忘川虽然明白眼前这女人是雪魂,不仅是个男子,还是个上了年纪超过千岁的男子,可毕竟他已经化作女儿身,眼看着杀阡陌帮她解衣宽带,胸中竟还是燃起了无名之火,“哥哥,你要是看不惯他的打扮,还是我来帮他吧!”   “你也退下吧,时候不早了,这里有我就行了。”   “可是……”   “明早我要教你新的魔功,你不好好休息是没有精神练的,还不回去。”   这画面实在是令人……可再赖着不走杀阡陌一定会生气,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较之前亲近一点的关系,可不想因为无关痛痒的人而被破坏。“好吧,忘川告退。”   杀阡陌根本没有忘川想象的那个心思,他只一心想要教雪魂如何穿戴。他先一一告诉他穿戴的顺序,然后背过身去,让雪魂自己重新穿戴一遍。谁知那最外面的一层华丽的纱衣看上去是那么轻薄,穿的时候却感觉沉甸甸的,怎么也穿不好。   雪魂着急道:“这个纱衣下摆怎么有这么繁重的刺绣!这到底怎么穿啊,快帮帮我。”   杀阡陌转过身来,面对着雪魂帮他将纱衣的衣领提起来,“你忘了系上这个蝴蝶扣了,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唉,做女人真麻烦!”   “哈哈,我倒觉得做女人真幸福,可以穿好多漂亮的衣裳,身为男子我就是再美也不可能穿上那些衣裳。”   蝴蝶扣可不好系,他一个不留神手一松,沉甸甸的纱衣忽地滑到了地上,露出了美貌妇人的肩膀。   “杀阡陌,你在干什么!”   他正想弯腰捡起衣裳,却听到门外一声怒吼,侧头看去,竟是花千骨,还有,白子画!      ☆、美人初吻   杀阡陌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花千骨面前,他惊喜的拉起她的手喊道:“小不点,你回来了!姐姐好想你!”   雪魂见来了两个生人,自己又这副摸样,想立即把纱衣穿上却还是徒劳,干脆直接穿上男装的袍子来的快些,扭头看时,见门口三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窘迫。   花千骨用力甩开杀阡陌,苍白的脸色带着盛怒:“你……她是谁?你们两个深更半夜地在这里做什么?”   雪魂见她指着自己,忙道:“你就是少主口中的小不点?可算见到本人了。倒是年轻,模样也还过得去,只是,怎么是个凡人?”他嫌弃的闻了闻,凭少主这么厉害的角色连蜀国的公主都不放在心上,为什么却喜欢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子,何况这女子脾气还挺大!   “凡人怎么了?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花千骨见她颇有姿色语气也不饶人,快要气的发抖。   雪魂瞥了一眼杀阡陌,他似乎急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叫小不点的女人平凡得去大街上可以一抓一大把,却还能把少主气成这样,既然她误会了,就误会到底吧。   雪魂上前挽起了杀阡陌的手,“你说对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人类。倒是你,黑灯瞎火的自己随身带了一个小白脸,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我家少主!”   “你!”花千骨气的额头上冒出了青筋,白子画心里是畅快的,但看小骨这样却再也忍不住了,“杀阡陌,你倒是说句话啊,看把小骨急的,好不容易调理起来的身子难道又要气出病来吗?”   杀阡陌狠狠的瞪了一眼雪魂,“退下!”   这一瞪,吓得雪魂差点没站稳,赶紧将手缩了回来,暗自叹道:这样凌厉的眼神,跟当年的主人一般无二……   杀阡陌急的扶住花千骨的双肩:“小不点,都是姐姐不好,非要教雪魂穿女人的衣裳,都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你要是气坏了姐姐会心疼的。”   “上次是对我,这次我不在这里,你又去给别的女人……你……”花千骨还没说完便昏阙过去,杀阡陌忙抢了先接她在怀中,“白子画,这里不欢迎你,回你的长留去吧!”   白子画却拦住去路,“小骨是我带来的,自然由我带回去,你让开,我要带她回去调息。”   “哼,小不点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回去关心关心你选的好掌门吧!”杀阡陌趁他发呆之际抱走了花千骨。   白子画并不担心小骨的安危,毕竟他知道杀阡陌是真的对她好,而他临走时说的话却似话中有话,难道幽若有危险?   他越想越不对劲,大局为重,先回去看看幽若再说。   雪魂眼看着三人消失在视线中,他缓缓坐到铜镜面前,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女人装扮,回想起刚才杀阡陌那般疾言厉色的眼神,口中不由自主地呢喃着两个字:“梵天……”   清晨,花岛的鸟儿刚叫了一声忘川就立即起床了,梳洗完毕就朝杀阡陌的房间走去。经过长廊时却闻到阵阵包子的香味,“奇怪,这里的人都是不用吃饭的,我现在已经入了魔道更不会觉得饿,却为何还要准备包子?”   从廊上望去,整个花阙都安安静静的,除了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以外听不到任何人声。   “早啊,臭丫头!”雪魂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哎呀,吓了我一大跳!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忘川轻抚着胸口,见他只是笑着,头发又成了白色,一副儒雅的男儿装扮,“哎,你变回来了?”   “不变回来,难道还要继续招人嫉妒吗?”   “切!谁嫉妒你啊!”忘川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哎,我可不是说你。”他扬长而去,忘川却纳闷,“除了我还有谁,难道单春秋会嫉妒你?我看你变身变得脑子都坏了吧!”   一大早起来就遇到怪事,今天阳光这么好,不如求哥哥不要让我练功了,一起去游山玩水好了。   “杀姐姐,这是哪儿啊?”花千骨睡了一夜。   “小不点,你醒了?这是我的房间。感觉怎么样?姐姐已经吩咐厨房给你做了包子,很快就可以吃了。”   “听你这么说我都饿了,姐姐,能不能催他们快点。”   “好。单春秋!”   “属下在。”单春秋飞速跑进殿内。   “去催下厨房,做好了把包子给我端进来。”   单春秋看了一眼榻上的花千骨,这个祸水怎么又回来了,还让我给你端包子,真是……   “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   “哦,属下这就去!”   杀阡陌又扭头回看花千骨,却冷不防挨了一巴掌!   “小不点?这是何意?”   “我想起来了,昨晚上你,你跟别的女人……师父呢?我要回长留!”她立即起来自己穿好衣服就要走。   杀阡陌脸上留了三个尴尬的手指印却毫不在意,连忙拉住她的手,“你听我说,他不是女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雪魂正好路过,见到此景气不打一处来:“少主!你的脸……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连少主都敢打,我看你是活腻了!”举起手想要还击花千骨一巴掌。   “活腻了的是你,给我滚一边去!”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来看自己的小不点误会,“小不点,这就是你昨晚见到的那个女人,他本是男人,是我父亲的属下,只有到了十五之夜才会变成女人,我昨晚真的只是在教他穿戴而已,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种话你也编的出来?”花千骨觉得匪夷所思,根本不可信。   “千骨,这是真的。”忘川刚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特意进来为他作证。   忘川也这么说,花千骨这才仔细看看雪魂的脸,似乎与昨夜是一模一样的,看来是真的了。   她轻抚了一下杀阡陌的脸,关切的问:“疼吗?”   “只要你不生气,姐姐就不疼。”   花千骨突然扑到杀阡陌怀里,大哭起来:“杀姐姐,我以为你不喜欢小不点了……”   杀阡陌侧头示意,高傲霸气的眼神让雪魂知趣的出了房门,见忘川还傻站着,又回来将她拖走。   杀阡陌回头温柔的望着花千骨,低头在她耳边柔声道:“傻瓜,姐姐怕你还在生气都不敢去长留找你,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花千骨破涕为笑,“真的吗?”   “当然了,小不点,告诉姐姐,昨日你半夜赶来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花千骨被问得低着头不敢看他,躲在怀中应了一声:“嗯。”   杀阡陌并不满足这个回答,他用白皙纤长的手指将她的头轻轻抬起,深邃的眸子热切的注视着她:“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姐姐了?”   她目光躲闪,眼睛看向他浅笑的嘴角,不敢与他对视,“我也不知道。”   他还是不死心,那迷倒终生的双眼深情地凝望着她,“小不点,我问你,离开我以后是不是每时每刻脑海里都是我的影子?”   她觉察到他的呼吸变得浓重而急促,期待的眼神中布满了璀璨的星子,不由自主的说到:“是,杀姐姐,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做什么事都觉得索然无味,可是怎么等你都不来接我,最后我只好去求师父让我看看你,当我在镜中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嬉笑时我都快气的发疯。可是,可是师父他,他也对我很好,现在他一定在生我的气,还有东方……”   杀阡陌听到这里蓦地打断道:“现在是我在你眼前,不许你想别人!”   花千骨愣愣地看着他,而他长吁口气,猛然俯下倾城绝世的脸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揽着她曼妙的腰肢,用力却又轻柔的吻着,仿佛用唇在轻声诉说着:小不点,你是我的,是我杀阡陌一个人的!   花千骨心中似明白似糊涂,身子变得又轻又软,唇齿间满是他的清香。   这悠长的吻不同于前世与师父的血吻般咸腥,也不似在狱中与东方临刑前绝望的一吻。这一吻,是转世后的第一次亲吻,它充满了甜蜜,就像这清晨的微风般温暖而又惬意,令人欲罢不能……   “美人的吻是从不轻易给人的。除了你,姐姐怕是再也无法对别的女人心动了。”他紧紧拥着她,像是担心她会跑掉一样。   “能得到姐姐的疼爱是小不点几世修来的福分,可是,我虽然日日记挂着姐姐,前世的心意也一直烦扰着我,我现在连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更喜欢谁多一点。”   “你会这样,我也不会怪你,姐姐会等你!”   “谢谢姐姐。”   忘川一直被雪魂拉到正殿却又找了借口偷偷溜回杀阡陌的寝宫,躲在窗外正好看到两人忘情一吻。   她的心像琉璃一样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只听到一阵破碎的声音……她含着泪强忍着心痛一路狂奔到花岛的边缘,躲在无人的乱石见,滚烫的泪水颗颗滴在野花的花瓣上。   “琉夏,我终于找到你了。”一个男子的手出现在眼前。   待他将自己扶起,抬头看时,透过满眼的泪光分辨出,“你是?竹染!”      ☆、旧情复燃   “你来干什么?”此人脸上醒目的伤疤让忘川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如今的魔君,出于本能,她往后退了几步。   “琉夏,你怕我吗?你是不是还在恨我?”他步步紧逼,直到她紧贴着背后的岩石,无路可退。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琉夏,我叫忘川。”她本想大声喊人,可又怕惊扰了杀阡陌和千骨的缠绵时刻,只好先应付着。   “忘川?对,就是你,异朽阁终于替我找到了你,忘川,你就是琉夏。”他的双眼已经模糊,丝毫没有杀气。   “东方彧卿告诉你的吗?你被他骗了,是他临时给我改的名字,琉夏不是我的本名。” “不,这次是真的,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琉夏的转世,而你,忘川公主,你就是   琉夏的转世!”   “什么?我居然真的是琉夏?杀阡陌的妹妹?不,我不是,你骗人,我才不是什么琉夏,我不要做琉夏!”   她想要逃离,不肯面对这个事实,却被竹染一把抓住。   他伸出手来,从里面飞出一丝魂魄,“琉夏,这是你的一丝游魂,它能让你记起前世。”   那魂魄一见忘川便飞快地躲进原主人的体内,须臾忘川的记忆便追溯到了前世的琉夏身上……   原来她的前世就是杀阡陌师傅的女儿琉夏。   一出生就没了娘亲,先前是在父亲的庇护下成长,后来父亲去世后又在哥哥杀阡陌的保护下长大。   日久生情,对于琉夏,爱上容貌绝世的杀阡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小到大,杀阡陌陪伴她保护她一个凡人在魔界里不被妖魔欺负伤害,琉夏又敬佩他又依赖他又迷恋他的美貌。尽管杀阡陌心高气傲,好战好胜,又自恋甚深,眼中从来只装得下自己,她也毫不在乎,最后还助杀阡陌做上魔君。   但说到底琉夏是杀阡陌一手养大的,是杀阡陌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去守护着的小女孩,而她爱上了杀阡陌就注定他们之间的爱情不被现实所接受。   杀阡陌迟迟不肯接受自己的心意,琉夏同时与竹染结交顺便试探杀阡陌对自己的感情,可最后琉夏却在自己被竹染胁迫之时看到杀阡陌犹豫的一刹那而绝望,她恨竹染利用了自己,更恨哥哥的无情,一怒之下选择了自尽。   可后来杀阡陌为了她找到流光琴,自己的怨念全消得以投胎转世再为人。如今她已不再是杀阡陌养大的妹妹琉夏,她现在是孟忘川。   “琉夏,你都想起来了吗?”竹染日日夜夜守护着琉夏的冰棺,终于可以再次见到她,早已泪流满面。   忘川却平静地点点头,“你来找我所为何事?如今你坐到了魔君的位置,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何还要勾起我的回忆。”   “琉夏,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有多伤心,多想念你吗?”   忘川冷笑道:“你会伤心?会想念我?先不说你为了达到目的是怎样利用了我,眼下你已经和我师父幽若在一起,你说这些不觉得很可笑吗?”   竹染惊异道:“没错,她已经是我的女人,可是我是为了得到她祖传的神力才那样做的,我对她根本没有感情……”   “够了!”   “琉夏,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杀阡陌,可我一直都忘不了你。是,我嫉妒他,我想毁了他的一切,你可知道,当年我胁迫你只是为了对付他,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回去了。”   “你回哪里去?这里不属于你,杀阡陌他从来都只当你是妹妹,如今又有了花千骨,这花阙的女主人不可能是你!琉夏,我才是你的归宿。”   “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她只觉得头痛欲裂,缓缓朝岛心的花阙走去。   她浑浑噩噩地走到了杀阡陌的寝殿外,老远便望见杀阡陌正怀抱着花千骨作画。   “姐姐,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会作画,比我画的可好多了。”花千骨前世也会画画,转世后却因缺乏实践而显得很笨拙。   “我本来是不会的,当初想要学画画也是因为我想你的时候见不到你,这感觉很不好受,只好把你画出来,以慰思念之情。”   “可我现在就在你面前,还需要画吗?”   “你看,这画的是谁?”   “啊?这是你?”   “嗯,我教你亲手画我的画像,画好了把它放在你的床边,这样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可以看着我的画像想着我。”他握着花千骨的手,亲自教她画。   “我们天天见面还要这么麻烦吗?”   “不麻烦的办法也有,你要是愿意,跟我同住就不用这样了,哈哈哈……”   “姐姐……”她搁下毛笔,手缩了回去,杀阡陌却拉回她纤细的手儿,凑到自己唇边温柔地吻了一下。   忘川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与竹染分开后,回来的路上一直回想着前世与杀阡陌的点点滴滴,在门外看到两人亲密的场景,胸中顿时激起了千层巨浪,较之前更加无法忍受,竟脱口而出:“哥哥……”   花千骨见有人进来,本来就羞红了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忘川找你,我出去了。”说完低着头一溜烟儿跑了。   杀阡陌笑道:“小不点,你早晚都是我的人,逃不掉的。”   “哥哥,刚才竹染找过我。”忘川打断道。   杀阡陌一听到竹染的名字瞬间脸就沉了下来,他起身道:“他找你做什么?”   “他是来告诉我身世的,他说,我就是琉夏的转世。”她仰视着他,一颗泪水滑了下来。   “你说什么?”他以前也曾怀疑过,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跟琉夏真的很像,可无凭无据他也不敢确认。但那竹染诡计多端,或许并不可信。   他快速移到忘川的面前,“他可有证据?”   “哥哥,千真万确,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这个岛是以前我选的对不对?我喜欢这里开满了花。以前你很爱美,我还开玩笑说要叫你姐姐。对了,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常常生病,你为了哄我喝药,每次都要亲手喂我吃蔗糖我才肯喝……”   “你……你真的是……”   “哥哥……”忘川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扑到杀阡陌的怀中,像小时候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哭起来。   旧日的情愫涌上心头,杀阡陌轻抚着忘川的发丝,“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却不知道。”   “哥哥,我终于又可以跟你在一起了。”   两个人都哭成了泪人。   自从杀阡陌认了这个妹妹,单春秋总是抱怨又多了一个要伺候的女人,雪魂却变得有些奇怪了。   他常常看着杀阡陌发呆,有时候还会叫他‘梵天’。   梵天是杀阡陌父亲的名字,父子两个长得十分相像,也难怪雪魂会常常弄错。只是他每次见到杀阡陌跟花千骨在一起时,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生气,甚至摔东西发脾气。   单春秋倒是幸灾乐祸:“这个祸水确实是祸水啊,不只我一个人讨厌她,连你这个老人家也有同感啊!”   忘川心里暗喜,这个新的身份真是帮了自己大忙了,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抱哥哥,可以在他怀里撒娇,可以要求他哄自己睡觉,这要在以前还是他徒弟的时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杀阡陌这个妹妹失而复得,简直宠上了天。自从相认后几乎形影不离,不但让她迁居到自己临近的寝宫方便照顾,就连花千骨也被冷落了,他只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给她,常常傻傻地问:“琉夏,你还恨哥哥吗?”   忘川也总是笑着说:“不恨,不恨,早就不恨了。”   花千骨也为杀姐姐开心,以前他老是为了琉夏的事不能释怀,现在找到了妹妹的转世,他的脸上整日里都挂着舒心的笑容。   琉夏虽然对杀阡陌可能有一些埋怨,只是这一世的她已经喜欢上了杀阡陌,琉夏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过去,一个身份,不管他们发生过什么,她都似乎有意想要忘记。以前那个琉夏,杀阡陌不论有多宠她那也只是妹妹,她是他养大的,他承受着道德的束缚,无法回应她的爱。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是父母养大的,是蜀国的公主,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阻隔,除了……花千骨。   是的,哥哥再怎么疼自己,也是有别于花千骨的。   无论她和哥哥玩儿多开心,只要花千骨一出现,他就会立刻转向花千骨,忽略自己。   当初自己不再想要琉夏这个名字也是因为这一点,毕竟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杀阡陌的女人,除了他的妹妹。   想到这里,忘川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夜深了,忘川还迟迟不肯离去。   “琉夏,怎么还不回房睡觉?”杀阡陌打了一个哈欠,最近每天要陪着两个女人确实有些累。   “哥哥,我想跟你睡,可以吗?”忘川坐上了他的床榻。      ☆、妒火中烧   杀阡陌严肃道:“这怎么行呢?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跟哥哥一起睡。再说了,你现在是蜀国的公主,传了出去怎么嫁人?你那蜀国的父王母后又该如何?”   忘川撅着嘴还是不肯走,“什么破公主,我还不稀得当呢!我只要哥哥嘛。哼,我不管,今晚我就赖在这儿了。”   杀阡陌笑笑:“可以啊,你霸占了我的床,那我去小不点那里求她收留我好了。”他转身便要离开。   一听又要去找花千骨,她又急又气,跑过去抱住他,“哥哥别走!”   “你愿意回房了?”他转过身来笑看着她。   一股无名之火又在胸中燃起,忘川被他一激却再也忍不住,仰头看着他道:“哥哥,我想留下来,并不是想跟小时候一样因为怕黑与你同床睡,而是……”   “而是什么?”   “哥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的心意始终如一。你可知道,忘川早已喜欢上你,而自从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才知道原来琉夏比我更早爱上你。前世因为怕你责怪我不敢说,可我知道你是明白我心意的,对不对?”   杀阡陌缄默不语。。   忘川继续说道:“上次我看到你吻了千骨,我……我的心好痛,哥哥,我多么希望你可以这样对我……”她缓缓解下轻薄的外衣,露出雪白娇嫩的双肩,“哥哥,此生我不再是你妹妹,而是一个深爱着你的女子……”   前世琉夏对杀阡陌的爱意,他阅人无数怎么会看不懂这个小妹的心思。可他没有办法回应她的爱,一想到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便不再抱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往哪方面去想。   他忙帮她穿上外衣,将她揽入怀中,“傻妹妹,不管你要什么哥哥都可以给,除了这颗心。无论你是琉夏还是忘川,你都是我的妹妹,那段养育你的漫长经历确确实实的存在,我不可能忘记。而且,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小不点,哥哥不愿耽误你,跟我在一起你是不会幸福的,哥哥又怎么忍心呢!”   忘川不愿接受他这番话,但又无力反驳,只好听任他送自己回房。   “公主殿下!”东方彧卿早已潜入了她的房间。   “东方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忘川忙擦了眼泪。   绿鞘早已来过花阙打探无数次,当她回去给阁主禀报花千骨与杀阡陌感情更近一层时,东方彧卿气的脸都绿了,好不容易经历了轮回才又见到骨头,她几乎要放弃白子画了,却又被杀阡陌抢了去。这一世寿命短暂,自己固然要寻找破解这轮回的办法,但恐怕还没想到办法自己又死了,等下一次转世长大后怕是连骨头的孩子都长大了!   刚才他偷偷去看花千骨的房间看她,却正好瞧见墙上有一幅杀阡陌的画像,暗自叹道不能再坐以待毙。   他诡笑道:“公主脸色不好,是谁欺负你了?”   忘川哽咽着:“哥哥,哥哥他怎么都不要我,呜呜……”   “这有何难?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东方彧卿递给她一个小瓷瓶,又俯在她耳边悄声交代了几句,便得意地离开了。   这样美好的初夏清晨,阳光并不是很晒,清风徐徐吹的人很舒爽,一大早杀阡陌便携了花千骨乘着火凤出了花岛四处闲逛,一直到天黑两人才回来。   花千骨有点累,杀阡陌送她到寝宫休息。   “小不点,都是姐姐不好,玩的太久反而让你累着了。”他轻轻捋好她前额的发丝。   花千骨摇摇头:“没关系,我好开心。”   “嗯,我看你今日抱着人家刚生下来的小婴儿甚是喜悦,小不点,什么时候你才愿意为我生小杀杀还有小小骨呢?”杀阡陌咧着嘴笑着。   花千骨已经没有力气再开玩笑,她有气无力的说到:“杀姐姐,等我睡着了你再离开好吗?”   “嗯,你安心睡吧。”   待花千骨睡着了,他打了一个哈欠,顾不上梳洗,一回到自己寝殿就睡着了。   忘川悄无声息地来到杀阡陌身旁。按照东方彧卿说的,要使用这瓶迷仙散必须要让法力高强的杀阡陌睡熟,她立即伸手放在杀阡陌的额上,不断输入真气,片刻间他便陷入沉睡。   “哥哥,你睡着的样子好迷人。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常常趁你睡着时彻夜不眠地躺在你身旁,就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看着你。长大后不能跟你睡在一起,我就每夜到你房间偷偷看你。这么多年了,却怎么也看不腻,横看竖看都还是这么美。”   她轻抚着他的脸颊,“哥哥,今夜我要成为你的女人,你不要怪我,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拒绝我……”   黑暗中,若影若现的月光衬托得他那张倾倒众生的脸格外的妖媚。她俯下身子,将炽热的唇覆在他樱红的唇上。   窗外传来一阵蛙鸣,月光刚好照在花千骨的眼睛上,她觉得一阵莫名的燥热,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安稳,忽然想起杀姐姐有一把未央飘羽扇,不如去借来一用。还没走到门口便看到他的房门未关,无意间透过月光朝窗内张望,却刚好看到忘川俯身亲吻杀阡陌。   花千骨心中狠狠的颤抖着,这突如其来的画面让她措手不及竟然不知如何反应,只呆站在那里!   杀姐姐不是说过不会再对其他女人心动吗?他不是说过美人的吻不会轻易给人的吗?他不是说喜欢我吗?他不准我想别人,可自己却和忘川……   窗内,忘川贪婪的吻着,炽热的唇落在他的额上,眼睛上,鼻尖……杀阡陌却并不反抗,只是一动不动,他的脸几乎被忘川挡住,看不出任何表情。   突然,忘川惊愕地坐起来,杀阡陌居然甜甜一笑,口里呢喃着什么,花千骨隔得太远听不清楚,他竟然闭着双眼一把将忘川拉近,让她继续亲吻自己。   花千骨再也无法忍受,她的内心已经山崩地裂,脸上划过一丝凉丝丝的东西,她伸手一摸,竟然是泪水。   我怎么会流泪?   她带着疑问回到了自己房中,躺在床上不断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感觉阵阵凉意袭来。   忘川被杀阡陌的举动吓得张大了双眼,他被自己施了法术,却还误以为是花千骨在跟自己亲吻,嘴里还叫了一声‘小不点’。而当她的唇再次触碰到他时,他却忽然又再次入睡。放开了自己。   东方彧卿说得对,自己法力尚低根本持续不了多久,还差点让他醒来,看来必须借助这瓶迷仙散才能让他彻底失去自我。   她不再迟疑,正要打开瓶塞,却被黑暗中一种强大的力量将瓶子吸走,没待看清是谁自己早已被那人带出门外。   待飞上夜空他又突然转向自己,趁她怔愣着忘记挣扎的时候,他抓着她的手勾住她的脖子,然后迅疾地吻上她的双唇,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吻了起来,炽热缠绵……   穿过层层密云,那人终于露出真面目,她怔怔地看着已闭上双眼仿佛享受着的他,终于认出,此人是竹染。   她猛地踩了他一脚,竹染却似毫无感觉地无视她的挣扎,反而抱得更紧,半晌才肯放开。   忘川挥起右手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她怒视着他:“无耻!”   竹染擦了一下嘴角被打出来的鲜血,拿起刚才抢过来的瓶子看了一眼,继而大声呵斥道:“这瓶是……迷仙散?无耻的是你!你究竟要干什么傻事?”他怒不可遏。   “不要你管,这是我的事。”   “你还执迷不悟,他根本就不爱你!”   “他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他就足够了!”   “你这么做值得吗?他或许根本就不会知道。”   她已不想解释,想要抢回迷仙散,“还给我!”   他将瓶子紧紧拽在掌心,用力将瓶子捏成了粉末,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她大口的喘息着,眼泪夺眶而出,又羞愤又恼怒,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便扭头飞回自己的寝宫。   而竹染却被手上余下的粉末味道吸引住了,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将手掌凑到鼻间,却发现原来这竟然不是迷药,而是----噬魂散。   他仰天大笑几声,“有趣,杀阡陌,看来不用我动手,自然有人要你的命!”      ☆、两情相悦   杀阡陌在一场噩梦中醒来,惊得一身汗,立即来了个花瓣沐浴,大肆打扮一番之后终于肯出来见人了。   太阳刚从海面上升起,花千骨独自坐在海边的岩石上,双脚踢着深蓝色的海水发呆。   “小不点,今天想去哪儿玩儿?姐姐已经准备好要走了。”   在晨光的照射下,他的双眸星星闪闪,脸儿越发显得温润如玉,身着一袭素衣黄衫,随着他越走越近,空气中传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浅浅幽香。   她怔怔地望着他,他是那么好看,让人一见就无法将目光再移开,一想到这样美轮美奂的人喜欢着自己,心里就充满了无限的欢喜。   双脚忽然感觉到海水的凉意,她本能地缩到了岩石上。   “冷吧?姐姐带你回去。”他迅速地抱起她往回走。   花千骨却大声喝道:“放我下来。”他的怀抱是很温暖,可昨夜也曾抱过其他女人……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关切的轻轻放下她,又着急地查看她的全身看是否有伤痛。   “你既有了忘川,又何必在乎我的死活。”   “这话从何说起,现在六界的人都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我一心一意的对你,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女人!”他委屈地辩解着。   昨夜的一幕是自己亲眼所见,杀姐姐却当没有这回事,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走吧。”花千骨沿着岛边头也不回地走远了,杀阡陌仍矗立在原地,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   难道小不点已经看出来忘川对自己的感情?这可如何是好?   却说白子画那日赶回长留,沿途已经听到许多闲言碎语,都是关于幽若的,他虽然早已猜到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放任不管两人的关系竟然导致他们发展到有了夫妻之实的地步!而且传言说,还是幽若勾引了竹染!   他强忍着怒火,飞快赶回绝情殿,立刻宣了幽若。   “尊上,您找我?”她面无表情地走到白子画面前。   “跪下!”   听到这两个字,她才注意到尊上早已气的七窍生烟,连忙跪下,“不知幽若做错了什么,请尊上赎罪。”   “你说,你跟竹染究竟是怎么回事?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说你勾引了竹染,这是不是真的?”   幽若自从回来左思右想,这种事终究难以向人道,本想跟千骨师父提起,怎奈自己犹犹豫豫,又看到千骨师父每日神不守舍的样子更不知如何开口了,这件事就这样拖到了现在。   “什么?别人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勾引了竹染?不,不是这样的。尊上,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可我并没有去勾引他,您要相信我!”   “看来确有其事,幽若,你怎么这么糊涂?他可是魔界中人!”   “可杀阡陌也是,千骨师父不也一样……”幽若委屈的落下泪来。   “不一样!杀阡陌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他虽身在魔道,但却心无城府,恩怨分明,竹染却完全不同,此人诡计多端,野心极大,又唯恐天下不乱。纵然你非要委身于人我也拦不住,可偏偏此人不行。当初我不是提醒过你吗?要当心,可你怎么就……”   “尊上,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只是这次是他骗了我,幽若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说我是玉帝的后人,得到我就可以大大提升功力,现在他的功力已经不在您和杀阡陌之下了。”   白子画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瞟了一眼幽若项间的玉石,“幸好玉石得保,你记住,千万不要让他得到这块玉石,不然六界又要生灵涂炭了。”   “是。”她擦了擦眼泪,将玉石没入衣内。   白子画苦叹道:“你起来吧。”   “尊上,如今幽若已经没脸再做这个掌门,您要怎么处置,幽若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算了,时已至此,只要竹染不再生事,杀阡陌和我尚且可以牵制住他。只是身为掌门不能做个好的表率,真是可惜了……惩罚并不能解决问题,我自己尚且其身不正,愧对长留,又怎么好去惩罚你呢!你走吧,从今以后你将不再是长留中人,只是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切记,不要让竹染得到这玉石。”   “是,幽若记下了。多谢尊上!”幽若对白子画磕了三个响头,含泪离开。   掌门之位又成了空缺,白子画自己又不愿做,只好亲自四处寻找在外游历的笙箫默。终于找到他后又费了不少唇舌才将他带回长留做了新掌门,现在才得了空来花岛,打算接花千骨回绝情殿。   “小骨,你怎么光着脚走路,这个杀阡陌!怎么也不管管!”白子画一来就看到花千骨一个人闷闷地在海边漫无目的的走着,身子如此虚弱竟然不穿鞋。   他连忙拉住她扶她坐到一块大岩石上,变出一双镶嵌了珍珠的绣花鞋帮她穿上。   “小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师父……”她扑到白子画怀中大声哭泣。   看到她无缘无故地哭泣,白子画心都纠作了一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哽咽道:“杀姐姐他……他说他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可是昨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他和忘川在房间里亲吻……师父,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无理取闹,但是我看了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她抬头望着他哭诉着,身旁阳光明媚,可他的眼内却漆黑幽暗,宛如枯井,深处纵然有惊涛骇浪,到了井口却风平浪静,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你觉得他会让你心痛,却忘了我也怕痛!”   “师父……”她不明白。   “小骨,你一直这样为了他患得患失吗?离开师父这么久,可曾想起过我?”   “我……”   他已经明白,正如自己担心的那样,小骨已经爱上了杀阡陌。过错只是一时的冲动,而错过却是一生的遗憾!前世她为了自己付出了一切,在她死后我才醒悟她对我有多重要,可如今一切都晚了,不论自己怎么努力,她对自己的爱早已经淡了。   他用力的拥抱着花千骨,心中满是怜惜:“小骨,如果以后杀阡陌欺负你,你就回来找我,就当绝情殿是你的娘家吧。可是,这一次,我相信你看到的或许不一定是事实,杀阡陌的为人我清楚,可能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你再去跟他说清楚吧。”   “嗯。”花千骨点点头。   “小骨,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他,不要隐藏在心里。”他推开花千骨道:“去找杀阡陌吧。”   白子画扭头不让她看到他落泪的样子,他凌空飞起,御剑往长留的方向飞去。   小骨,无论你选择谁,只要你开心我都会祝福你!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花千骨停在原处思索着白子画的话,半晌才想明白,原来师父所说的意思是:我喜欢杀姐姐!   清晨的露水在阳光照耀下犹如颗颗珍珠般晶莹剔透,花岛上万千花儿争相盛开,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娇艳欲滴。一阵清凉的海风迎面扑来,空气中充满了繁花的香气,让人神清气爽。这么美的景象,以前却没有发现。   一声清脆的鸟鸣划过天际,花千骨抬头仰望,见杀阡陌乘着火凤飞速赶来。   “小不点!”杀阡陌刚刚远远的似乎看到白子画在花岛上空的身影,担心他带走了花千骨,便火急火燎地出来寻她。还没等她开口,他已经把她拽进怀中,搂了个严严实实,“我以为你……又跟他回去了,我……”   他这般的人,竟然也会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完整。   花千骨仰头望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似乎因为太过着急略显苍白,但仍然充满了灿烂的光辉,尤其是那双火一般透亮的绯色双瞳,美如霞光,如花盏。众人口中的魔界妖人,自己却就是不怕他,也丝毫不提防,反而让自己深深沉陷。   前世对于杀姐姐她总是以欣赏的目光望着他,现在却似多了些什么,看得杀阡陌心里怦怦的跳,“为何这样看着我?是不是不漂亮了?”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   花千骨带着几丝笑意:“是啊,别动,脸上有东西。”   他将脸凑过来,花千骨却踮起脚尖,趁他不备,缓缓地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俊秀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杀阡陌微微有些愣神,盯了她一会,猛然大叫一声,抱起花千骨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紧握着她的双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中狂喜:“小不点,你,你想明白了?你愿意接受我了是吗?”   花千骨见他双眼盈满了快乐,心中几分牵动,抿嘴一笑,伸手抱住他,含羞地“嗯”了一声。   他满眼俱是温柔地望着她,嘴边满是笑,轻声问:“真的吗?”   这样温柔好听的声音,问得她脸渐渐烧起来,“姐姐,我今日才算明白,原来我早就已经作出了选择,只是还不自知。”   他大声笑着,“小不点,你知道姐姐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他狠狠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又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花千骨却突然挣脱,“可是,你跟忘川,你对她……”      ☆、情难自抑   杀阡陌柔声道:“小不点,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忘川就是琉夏的转世?”   “什么?”她一脸错愕,原来忘川真的是琉夏,难怪这些日子以来杀阡陌对她比之前亲近了许多,有时候疼爱地竟然让自己都觉得嫉妒。   “你只需知道一点,不管是琉夏还是忘川,她永远是我的妹妹。”   “可是,昨天晚上,我亲眼看到她亲了你……”   还没待花千骨说完,杀阡陌轻轻掐了一下她嫩滑的脸蛋,“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忘川是喜欢我,可我眼中却永远当她是亲人,我杀阡陌此生只会有一个女人,你愿意做这个唯一吗?”杀阡陌并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先安抚好小不点才要紧,便也没有多想。   花千骨却不满意的撅着嘴:“你这么美,谁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女子会喜欢上你,我丝毫没有法术,别看我现在才不过十几岁,却总有一天会变老,到时候不等你嫌弃我,我自己都不敢跟你在一起了。”   这倒提醒了杀阡陌,小不点到现在都还没有练习法术,不管是仙骨还是魔骨,她一样都没有,衰老是迟早的事。可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她长生不老。   “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容颜永驻的。可是现在呢,你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杀阡陌牵着她飞回花阙,特意命单春秋拿出一件莹白色的缀满了珍珠、晶石和白羽的拖地仙裙。   “小不点,这是你转世前就为你做好的仙裙,可惜一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给你穿上。”杀阡陌亲自为她换上。   “杀姐姐,这衣服穿起来冰冰凉凉的,虽然有白羽,却一点也不觉得闷,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穿着这么好看的裙子我都舍不得换下来了。”她对着妆镜左顾右看,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雪魂跟着单春秋过来,见到花千骨穿上这件仙裙,却顿生厌恶感,“少主,你这件衣裳难道是……”   “好眼力,这是仙女们为我母亲缝制的仙裙,因为太过精美,她说要传给我喜欢的女人。我又结合小不点的气质稍微改造一下,却更好看了。”   单春秋不以为然,也只是说了句很合身。   杀阡陌呆呆地望着花千骨,虽然她没有自己漂亮,但却是自己最喜欢的。“小不点,姐姐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他便牵着花千骨的手乘着火凤飞走。雪魂已经猜到他们要去哪儿,偷偷跟了过去。   花千骨跟着杀阡陌来到一个世外桃源,这里阳光明媚,青山绿水,仙雾缭绕,古树成荫。“杀姐姐,这里是仙境吗好美啊!”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小不点,这里是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   杀阡陌从未带过任何人来这里,就连琉夏也只是听说,却从未来过。这里是他心中的一片净土,只有他的爱人才有资格来这儿。   两人一会儿泛舟于碧波之上,一会儿徜徉于奇花异草间,花千骨饿了,杀阡陌就摘野果给她吃,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开心,高兴得像个孩子。   不知不觉已经夜幕降临,杀阡陌带她来到一处荒废的宫殿。   他浅浅笑着,大手一挥,宫殿立即变得生机盎然,焕然一新,本来干涸的泉眼忽然喷出活水来。   一群白毛巨犬忽地从宫殿窜了出来,他们个个长着尖锐的獠牙,朝二人狰狞的吼叫着,杀阡陌忙拉了花千骨躲到身后,怒斥道:“混账!连我都认不出来吗?”   领头的巨犬仔细瞧了瞧杀阡陌,朝身后群犬低声吼叫了几声,众人立即变为人形,个个身材高大,只是头发都是白色。领头的男子带领众人一起跪倒在杀阡陌面前,“恭迎少主!少夫人!”   花千骨头一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自己,脸刷的就红了:“谁是你们的少夫人!”   杀阡陌面露喜色,慢悠悠的说:“你们都退下,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是!”   那些男子又都幻化作犬身呼啸而去,宫殿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杀阡陌带她进了宫殿,并没有多做停留,却径直来到一间宽敞高大的房间。房中央是一张白玉床,上面布置了喜气的红色床幔,而屋顶是以琉璃所建,抬头正好可以看到满天星子。   “杀姐姐,你看,好多星星!”花千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玩的屋顶,一直仰望着夜空。   杀阡陌却缓缓抱住她,“再多的星星,有我的眼睛璀璨吗?”   熏香燃起,氤氲飘袅,花千骨看向他那双颠倒众生的眸子,在星空映衬下更加美的惊心动魄,才不过对视一瞬,就像已经失去自我,魂魄被他吸走一般。   被心爱的人这样如痴如醉的看着,杀阡陌的心开始狂跳。惊世的美貌加上他爱笑的习惯,身边从不缺众星拱月痴心追求的女子,虽然明知道他是离经叛道的魔界妖人,完全不符合一个普通郎君的标准,但仰慕他的女人仍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看惯了世间男男女女对自己的倾慕,小不点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她对自己是那么亲近,既天真灵动,又成熟智慧,虽不难靠近,却无法捉摸。   他微笑着变出一副古琴,“小不点,今日是我一千岁生辰,我知道这比不上琉光琴,可我就是想听你为我弹一曲,可以吗?”以前他去长留看小不点时,常常看到白子画抱着花千骨教她弹琴,到现在都恨得牙痒痒。   “生辰?杀姐姐一千岁了,却还是这么美……”她强压下翻腾缭乱的情绪,十指抚上琴弦,轻轻拨动着撩人心弦的音调。   一丝丝悠扬缠绵的琴声却再也没有当初在长留听到时的哀怨凄伤之意,取而代之的只有爱慕与眷恋。   杀阡陌听得痴了,不由自主的到她身后温柔的拥着她的腰肢,嗔怒道:“这么美妙的琴音,以后,只许为我一个人弹奏,答应我!”   他轻柔魅惑的呼吸缠上她优美的颈脖,花千骨起身回应了他一个绵长的拥抱,柔声道:“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姐姐的生辰,我什么也没有准备。”   他魅笑道:“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他帮她褪去精致的仙裙外衣,露出雪白的双肩。   花千骨羞赧的抓住他的手,“杀姐姐……”   “小不点,今日你拥有了我这个六界第一美人,恐怕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嫉妒你,你还有拒绝的理由吗?”他似笑又似认真的说着,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我……”她有些哭笑不得,正当犹豫之际,见杀阡陌的素衣黄衫从他凝脂白玉般的双肩上滑落……还没反应过来,却蓦地被杀阡陌抱着飞起来,又被他小心地放到白玉床上的绫罗绸缎之中。   他深情地凝视着她,将她压在身下,情难自抑地粗喘着:“小不点,我爱你!此生我杀阡陌只为你一人承欢。”   当他用极其美妙的嗓音说出这句话时,花千骨早已心神荡漾,她仰起头温柔地啄了一下他炽热的双唇,“杀姐姐,我也爱你……”   杀阡陌震撼得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再也无法自制,他雪白的肌肤颤抖地燃烧着,这么久的相思,终于冲破了心底深处压抑多年的克制和固守。   他猛地吻上了爱人的唇,久违的甘甜,一如往昔般醉人。此时此刻,两个璧人抛却了凡尘俗世的一切烦扰,只有身心激昂有力的撞击和悱恻缠绵的浪漫缱绻……   而花千骨,也终于从一个青涩的小女孩,蜕变成为真正的女人。   雪魂一直小心翼翼的跟踪着杀阡陌到了这个宫殿,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曾经主人住过的地方。感慨之余,远远看到花千骨穿着那一身莹白仙裙进入宫殿的背影,恍如当年的那个女人,那个主人深爱着的女人,那个自己不愿再想起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一对璧人啊!   ☆、明争暗斗   眼见杀阡陌和花千骨进入宫殿却迟迟没有出来,雪魂飞上屋顶终于找到两人的行踪,透过清薄的床幔将二人的痴缠看得一清二楚。   他胸中郁结,杀阡陌那张令人销魂的脸将他的思绪溯回到千年前,曾经也是这样一个布满繁星的伤心之夜,主人杀梵天大婚。新娘一直蒙着红色笼纱盖头,可他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何一向骄傲的六界第一美的主人连美艳的师妹珠玑都不要,却偏偏钟情于她一人!像今夜一样,他偷偷飞上了这个屋顶,目睹了新娘的绝世真容,以及他们的洞房花烛……   他大口的呼吸着,往事的一幕幕犹如利刃,刀刀刺向那颗脆弱的心,再也看不下去,立刻头也不回的赶回花岛,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天黑了,忘川还不见哥哥回来,正当她快要出发寻找之时,刚巧看到雪魂回来。   “雪魂,你去哪里了,有没有看见哥哥?”忘川急切的问他,可他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神不守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旁的单春秋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恐怕已经有嫂嫂了。”   她惊异的望着他,看他一副严肃又厌恶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你说什么?难道他们……”   “圣君的脾气我比你清楚,我从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么开心的笑,而且,花千骨似乎看圣君的眼神也跟往昔不同,今日他给她穿上了家传的仙裙,又到现在还未归……我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这个祸水终究还是做了我的女主人啊!”   他叹息着回房,忘川却身子一瘫软跌倒在地上,“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千骨她为了白子画吃了多少苦,怎么会……”她看着天上被云雾半遮的月亮,泪水如泉水般涌出,“竹染,都是你!哥哥本来是我的,是我的!”   幽若自从离开长留就想回天山了,可想想自己无端端失了身,现在又丢了掌门之位,如今流言四起根本没有颜面回去。   既然已经是竹染的人,好歹那也是一个归宿。她径直回到七杀殿,魔徒似乎都知道这件事,见她来了也丝毫没有阻拦。   远远地她便听到竹染的声音,他虽对自己不择手段,可毕竟自己喜欢着他,有了肌肤之亲后多日不见却愈发的想念了。   竹染轻抚着冰棺,“你回来了却为何不理我,杀阡陌对你那么重要吗?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如今我已经是魔君,法力也不在他之下,为何你就是不肯跟我回来?”   幽若手上的灵犀剑掉在地上,“原来你喜欢琉夏!”   竹染侧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听说你被白子画赶出来了。你来这儿,是要杀了我吗?”   幽若既羞愤,又委屈,可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心又忽地软了,她上前抱住了他,“你既已经是我的夫君,我又怎么忍心杀你,竹染……”   “刚才你听到了吧,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你还是走吧。”   “不,不管你喜欢谁,只要不赶我走,我都不在乎。”她的眼中太多眷恋,像极了琉夏看杀阡陌时的那个眼神。   竹染胸中忽然燃起了嫉妒的烈火,记忆中满是琉夏俯身亲吻杀阡陌的场景,一时恼怒竟勾着幽若的脖子疯狂的吻着……半晌,当他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她,又忽地推开幽若。   无论如何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相思之苦了,他现在就要去把琉夏抢回来,不计一切代价!   异朽阁,一条舌头在东方彧卿身边嘀咕了几句,他当即气的掀翻了桌案,“杀阡陌!”骨头竟然这么快就喜欢上了他,还和他……   舌头们吓得悬在半空颤抖着。   他立刻召来绿鞘,“忘川失败了,带我去花岛,我要见雪魂!”   花千骨在杀阡陌温暖的怀抱中醒来,她揉揉双眼,望着这张颠倒众生的睡脸,阳光穿透了琉璃屋顶,在黎明朦胧的曙光下,他如玉般的肌肤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她怦然心动,终于明白为什么世人都迷恋他,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吻了吻他那蛊惑人心的瑰丽双唇。   杀阡陌娇慵地睁开眼帘,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那沾过春风雨露的躯体,尽是隐藏不住的春情。   被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花千骨娇羞的别过头去,却恰好看到床上那片醒目的落红,更加的羞赧难当。杀阡陌跟随她的视线望去,回想起自己昨晚疯狂的掠夺,不禁有些自责:“小不点,还疼吗?”   花千骨侧过身来钻进他的怀中,“不疼了。”   他邪魅一笑: “既然不疼,刚才是谁惊扰了我的美梦?有人可要遭殃了!”他给了她一个明媚的微笑,温柔的吻带着唇齿的清香落在小不点的额头,脸上,脖间……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花千骨沉醉在美人的迷情中,已经神智混乱,气喘吁吁:“嗯,不要……”   杀阡陌在她粉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柔声道:“不喜欢吗?”   “喜欢,我只是在想,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可惜我终有一天会老去……”   “别担心,我这就回去想办法。你饿了吧,我们回花岛去。”   清晨,花岛。   “你就是雪魂?”东方彧卿轻摇着折扇。   雪魂把自己关在房里,对着镜子正在化着女儿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前,赶紧给我滚!”   “老人家火气怎么还这么大啊!”东方笑道。   雪魂瞬时闪到东方面前,抓住了他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了,谁是老人家?”   东方还是面不改色,递上一个小瓷瓶,“我能帮你实现愿望,永远变成女人!”   雪魂大惊失色: “你怎么知道我的愿望?”   “这世上还没有我异朽阁不知道的事。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你可以夺回杀阡陌,但你必须承诺,不能伤害花千骨!”   “我若是不肯呢?”   东方诡笑道:“你现在必须签下我的契约,如果到时候你伤害了花千骨,我将随时收回你的舌头。”   雪魂思虑片刻,梵天还在的时候,自己为他鞍前马后,在他死后又为他独自守墓千年,并不是想效忠于他,而是因为自己太爱他。可是身体只能在每月十五才能变回女人……少主已经长成,与当年的梵天简直一模一样,可自己再怎么倾慕,这个男儿之身也不可能让他接受……   “契约在哪儿,签了便是。”   东方出了雪魂的房门,刚走到大殿,便看到杀阡陌牵着花千骨从火凤背上下来。   看着骨头脖间隐隐的吻痕,东方彧卿狠狠的瞪了杀阡陌一眼。可花千骨轻挽着他,脸上洋溢着真挚的喜悦,看来骨头是真的爱上了杀阡陌,要是自己杀了他,骨头一定会伤心。而真正的心死,莫过于让杀阡陌喜欢上别人,抛弃骨头。   只要幽若能得到竹染的心,让他不去打扰忘川,忘川便有机会让杀阡陌回心转意,即便她失败了,再不济还有雪魂……   “哥哥,千骨,你们……”忘川双眼微肿,实在挤不出笑脸来。   杀阡陌丝毫没有注意到妹妹的憔悴,她牵起花千骨的手深情一吻,“琉夏,小不点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你要叫她嫂子。”   花千骨对于这个称呼先是诧异,而后又安心的笑了。   忘川怔怔地望着他幸福的笑脸,他的眼中只有花千骨,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是。”她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滑落下来。   “恭喜圣君!还有,夫人!”单春秋作揖道。   “你来的正好,单春秋,你有没有听说这世上有什么法子能让我的小不点容颜不改,长生不老?”   还未待单春秋开口,东方彧卿大摇大摆地摇着折扇翩翩而至,“我有办法!”      ☆、一剑断情   竹染虽想立刻带走琉夏,谁知刚到花阙就看到花千骨挽着杀阡陌落下,二人似乎较之前亲密很多,正纳闷,又远远地看到东方彧卿也在,不知道这几个人在搞什么鬼。   杀阡陌问起能令小不点长生不老的办法,东方彧卿恰好透过房中的铜镜看见窗外半张带着可怖疤痕的脸,不难猜出此人是谁,他故意提高了嗓音说道:“除了炎水玉,世上还有一种帝王之玉,相传,玉帝临死前将自己最后的力量化作一块玉石,传给了他的女儿----九公主。”   “九公主?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杀阡陌嘟囔了一句。   东方瞥了一眼窗外,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九公主,但是她的外孙女你们应该听说过,这个人就是天山派掌门的女儿---幽若。”   听到这里,花千骨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循声望去,忘川正在门外笑嘻嘻地低声叫她出去,还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悄悄出去。   忘川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和花千骨说话了,连两个人在走廊上碰见了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相让,现在她居然对自己微笑示好,岂有不领情的道理!   她趁众人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悄出了门去寻忘川。   “天山那里的人都知道,幽若是含着一块玉石降生的,据说与她本人交合必定功力大增,更重要的是,一旦有人得到这个玉石,修炼得法,就等同于得到玉帝神力,虽然那只是玉帝的一小部分法力,却足以一统六界。区区长生不老之法自然不在话下。”   躲在窗外的竹染暗自叹息,下面的人只知幽若可以让人功力大增,却不知道她还有一块更大法力的玉石。这玉石又恰好是自己见过的,幽若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却从来没有提过她脖子上戴的那块石头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   他再也忍不住了,只想立即回七杀殿质问她,为什么要隐瞒?对他隐瞒,难道是不想把玉石交给他?   管她呢!软的不行,来硬的,干脆直接抢过来更快!   他转身就要回去,却远远的望见琉夏在一旁伤心的抹着眼泪,“这个杀阡陌,一定又是他让琉夏伤心了!”他朝她快步走去,想要带她回七杀。   东方刚才看到花千骨鬼鬼祟祟地出了门,他特意绕到门口一看究竟,却正好望见竹染往琉夏的方向去了。   不好,若是竹染一气之下带走了琉夏,那他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他转身告诉杀阡陌:“竹染要带走你妹妹,你管是不管?”   杀阡陌岂能容许这种事发生,他暴跳如雷,立刻飞出门外。   东方也赶紧出了房门,却看到杀阡陌和竹染都惊得杵在原地,他往前一看,只见花千骨邪笑着手握着一柄长剑,正好刺中了琉夏的胸口。   “琉夏!”竹染大喊一声!仿佛心都撕裂一般。   杀阡陌的心上似乎也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怒吼道:“小不点,你这是何意?”   听到爱人责怪的呐喊,她回头看了一眼杀阡陌,见到他复杂又心痛的表情,她有些茫然,回过头来才看到自己在干什么。   琉夏的脸已经痛的惨白,惊异的望着她,花千骨立刻拔出利剑,顿时血流如注。   竹染飞快冲过去抱住了瘫软的琉夏。   琉夏拼着最后的力气望着杀阡陌,口中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鲜血淌出,并没有听到半点声音,才不过一瞬,她已经没了意识,昏阙在竹染的怀中。   “琉夏,琉夏!”竹染抱起琉夏,欲飞回七杀,被杀阡陌喝住:“你给我放下!她是我的妹妹。”   竹染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吼道:“你纵容你的女人杀你的妹妹,还有什么资格把妹妹带在身边,以后琉夏由我来照顾。”   琉夏已经人事不省,不容半点耽搁,他不再多说,抱起她飞回七杀。   花千骨自己莫名其妙的刺了琉夏,却茫然不知何故,吓得剑掉在了地上。她颤微微地望着杀阡陌,见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可怕的血红色。   杀阡陌的全身都在颤栗:“小不点,你为何要这样做?”   “姐姐,我,我也不知道,忘川叫我出去,我就出来找她了,然后,然后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就这样了……”   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听不进去了。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善良纯真的小不点竟然会这样:“小不点,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姐姐,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她飞奔过去牵着杀阡陌的衣袖,想要说清楚。   杀阡陌默默将她震开,她虽伤了妹妹,可他更不愿伤害小不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之间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想不到自己对小不点的爱竟然会让她变成这样!   他手足无措,跌跌撞撞走回房内,瘫坐在宝座上,陷入深深的迷茫与自责。   花千骨被杀阡陌震开,踉跄摔倒在地。东方彧卿跑过去扶起她来,“骨头,没事吧!”   心爱之人这么不相信自己,她很失望,委屈的泪水早已铺天盖地的流了下来。思虑片刻,她默默回到房中,将仙裙脱下换上自己的便装,又捧着仙裙递给了杀阡陌门外的单春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东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无力为她做什么,携了绿鞘,带着花千骨飞往异朽阁。   “圣君,花千骨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单春秋呈上仙裙。   杀阡陌拿起那仙裙,上面还残留着爱人的余温……可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气的当即将裙子撕个粉碎,珍珠、晶石片刻间洒了满地。   单春秋得意一笑,从来没有见过圣君真的生花千骨的气。可他的脸又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杀阡陌抱着头狂躁地吼叫着,隐隐开始有癫狂之态。难道以前的行尸丹余毒未清?   要是圣君又发起疯来,可没人能阻止得了他!   单春秋不再迟疑,扑上去抱住了杀阡陌,限制他的行动,想让他冷静下来。奈何他的法力与杀阡陌差了千里,在他挣脱的同时,被他强大的力量震出了门外,头刚好撞在了一块石柱上,晕了过去。   屋内响起了瓷器等碎裂的声音,花阙的魔界侍女们个个都吓得不敢靠近,趁圣君还没有完全癫狂,他们偷偷抬着单春秋藏了起来。   除了杀阡陌痛苦的吼叫还在继续,花阙已经陷入死寂。   一个美貌的白发女子翩翩而至,她平静的走向狂躁的杀阡陌,只一掌便让他安静下来。   她坐上杀阡陌的宝座,将他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手指轻拂过他魅惑不安的双眼,“你这双绯眼最像他了……”   雪魂看向铜镜,月半变成女人时头发会变成黑色,可异朽阁的这个药水能让自己永远变成女人,却改变不了发色。也罢,头发虽是白色,身体的其他部位却都达到了预想的效果,现在已经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少女摸样了。   “少主,不要再去想花千骨了,就让雪魂陪着你,服侍你……”   竹染一回到七杀就发了疯似的为琉夏疗伤,好在并没有伤到心脉,几个时辰下来,琉夏已无大碍。   他精疲力竭地走出房间,正好与幽若撞个满怀,他忽然想起东方彧卿的话,“听说你出生时含了一块玉,拿来! ”   幽若大惊失色,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她别过头去,“那个玉已经丢了,不见了。”   竹染眯起双眼,“在哪里丢的?”   “来七杀的路上……”幽若看到竹染抱着受伤的琉夏回来,一直守在他的门外不敢进去,踱来踱去,头有些晕了,现在被他逼问,忽然肚中似有东西在翻滚,接着便往上窜向喉咙,她忙跑向一边呕起来。   竹染打了一个哈欠,一会还要给琉夏准备换洗衣服,房间等,等得了空再细问。   他没有多想,撇开幽若离开了。      ☆、白发妖姬   琉夏被刺的那一瞬倒没有伤口恢复时这么痛,竹染亲自给她换下了血衣,才睡了片刻,又发起烧来,口中一直呢喃着叫着哥哥。   竹染冲她怒吼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怎么还对他念念不忘!”   她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翻来覆去地挣扎着,伤口也因此有些裂开,刚换好的寝衣又被染红了,嘴里不停的叫着:“哥哥,好痛……”   竹染再也不忍心责怪她,他坐到琉夏身边去,将她扶起来搂到自己怀中,亲自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珠,咬咬牙,为了她尽快好起来,安慰她道:“哥哥在这里,你好好睡一觉伤口才恢复的快,听话。”   琉夏似乎听见了,她伸手搭着竹染的肩膀,将头靠在他的胸口,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不多时,烧便开始退了下来,他想要放她躺好,刚放下她又惊醒,不得已,他只好搂着她陪她睡。   知道竹染喜欢琉夏后,幽若本想着找个机会告诉他,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念在这个小生命的份上,或许他会回心转意。等琉夏伤好了,幽若便会去劝她回去。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竹染的踪影,想过来问问竹染何时才会回寝殿,顺便看看琉夏的伤势。   屋子里乱作一团,收拾血迹的,换温水的,送干净衣服的……没有人注意到幽若已经走到房中,就算注意到也无暇顾及。   连日来幽若因为初孕的不适常常干呕,身形已经消瘦,自从琉夏来了她忧思过多更是雪上加霜,脸色比琉夏好不了多少。如今亲眼见到竹染对琉夏的疼惜,这个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怀中正抱着他钟情的女子!他眉头紧皱,脸上挂着泪痕,显然,他恨不能代替她受苦。   “竹染……”她从没有见过冷酷的他居然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说什么都是枉然,他听不进去,他的世界里只有琉夏,何曾有过我?   幽若自幼就是天山的掌上明珠,还是少女时就被尊上收入门中,没过多久就当了高高在上的长留山掌门。习惯了众星捧月的她,自从遇到竹染便爱上了他的冷酷与神秘,他对待自己时而冷漠时而热情,模棱两可的态度却让自己更想探究他的内心。而当自己深深陷进他冰冷的无底深渊,却正好又被他的冷酷所伤,心高气傲的她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她恨他,也恨自己。   七杀殿的风无情的呼啸着,她像没有灵魂的木偶般走出了魔界。   “禀报圣君,王妃她……”   竹染侧头瞪了他一眼,“什么王妃?以后再敢胡说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本来他的疤痕已经令人触目惊心,不怒自威,看他盛怒的样子却更加可怖,“属下不敢,那个,那个幽若已经离开了。”   琉夏的伤口已经开始复原,竹染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立刻赶去追回幽若,玉石还没有得到,休想离开!   琉夏本来一直觉得被哥哥温暖的抱着,突然之间哥哥的怀抱不在了。她不安起来,慢慢苏醒,听到背后有侍女的说话声:   “你知道吗?幽若被气走了?”   “嗯,王妃跟圣君虽没有拜过天地,但他们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如今圣君有了琉夏,看都不看她一眼,要是我也会受不了的。”   “嘘,别说了。”   “嗯。”   单春秋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旁围着一群魔女,他揉了揉头上被撞伤的地方,忍着疼痛问道:“这是哪里?圣君呢?”   “禀护法,这里是客栈,属下怕您受到伤害,特意带您出来了。”   “什么意思?这里不是花岛 ”他立刻站起来,“你们都出来了那圣君怎么办?他人呢?”   一群魔女通通吓得跪下:“圣君还在花岛。”   单春秋心系圣君的安危,他立即飞回了花阙。   杀阡陌睡在自己房中的床榻上,旁边坐着一个侧对着自己的白发女子。   单春秋无法判断她是敌是友,警觉地隐藏起自己躲在房外偷看。   雪魂不知凝视了杀阡陌多久,看得出了神,意识已经停留在对主人梵天的妄想里。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服饰,不再迟疑,附身将自己的唇轻轻落在杀阡陌那令人神魂颠倒的脸上。   单春秋暗自感叹:这又是谁?唉,怎么每个女子都抵挡不了圣君的美貌!   “唉!”他长叹了一口气。   房中的女子惊觉地侧了一下头,忽然便消失不见。   单春秋正在纳闷,脖子却忽然被人掐住了,眼前出现了那个白发女子。   “雪魂?你是雪魂吗?”他见过她的女装打扮,“今日不是十五,你怎么?”   见是单春秋,雪魂慢慢松开了手,“以后,我永远都是女儿身了。”   “这是为何?”他不解,还有点为她遗憾。   雪魂看向屋内的杀阡陌,微笑着说:“为了他……”   单春秋难以置信地瞪大着他蓝色的双眼,“怎么连你也喜欢上了圣君?”   “他太像主人了,主人在的时候我不能与他厮守,现在我已经是女儿身了,我不想再错过。等他醒了,我要带他离开这里,去他父亲的以前住过的宫殿……”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可是圣君他醒了会接受你吗?且不说他心里喜欢着花千骨,根本容不下你;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接受了你,圣君喜欢孩子,你这个新得的女儿身能为他诞下子嗣吗?”   雪魂被他说的火冒三丈,辩解道:“花千骨吃了暗亏,不可能再回来了!我这个身体能不能为他繁衍子嗣还未可知,就算不行,我也会对他百般的好,让他放弃这个想法的。”   或许是先入为主,单春秋看惯了雪魂男儿身的模样,如今她变成了女子,还想要霸占圣君,一想象两个人在一起的场景……实在不敢想,“可是,就算你变成了女儿身,终究还是个男人啊!况且你曾经是圣君父亲的属下,年纪也比他长了许多岁,按辈分他还叫你一声叔叔,明明是长辈,你还存有非分之想,简直大逆不道,天理难……”   单春秋还没说完,已经被雪魂一击重重摔在墙上,涌出一口鲜血,头上的撞伤还没有完全消除疼痛,如今五脏六腑又差点被他摔碎,一时痛的说不出话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是大他许多,可我看起来老吗?哼!我敬你是小阡陌的忠仆才手下留情,休要再多管闲事,给我滚!”   单春秋捂着剧痛的胸口勉强站了起来,暗自揣度: 花千骨没有半点法力,却能一剑刺中琉夏要害,看来跟雪魂脱不了干系。刚走一个祸水,又来一个妖邪!花千骨至少对我还算恭敬,而这个雪魂仗着自己的法力和身份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一山不能容二虎,有他便没有我,以后恐怕连再见圣君一面都是难事,还谈什么攻城拔寨一统六界的霸业!   权衡之下,决定先佯装离开。   异朽阁:花千骨一直低垂着头,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绿鞘看阁主得偿所愿,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脸,特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阁主爱吃的。   东方彧卿给花千骨夹了许多菜到她碗里,她却看都不看一眼,目光如死灰般黯然。   “骨头,要不你哭出来吧,你这样不吃不喝的又是何苦呢?”他坐到她的身边,将她拥入怀中,“要是身子垮了,更没有力气去跟杀阡陌解释了不是吗?”   花千骨听到他的名字,眼前闪过两人缠绵的那个夜晚,那样美好的星空下,他前所未有的温柔……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挣脱了东方的怀抱,“不要这样,东方,我,我已经是杀姐姐的人了。”      ☆、非分之想   东方彧卿搁下筷子,眼中全是痛,定定地看着花千骨。本想装作不知道,可这层窗户纸却被花千骨自己捅破了,再也不能当没有发生过。   绿鞘似看懂了他的心思,自发地为他倒满酒。他低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坚定的说:“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心如黄连一般苦,泪如雨下,怎么擦都擦不干。   “骨头,杀阡陌以前连神器都可以为了琉夏而放弃,可见他有多重视这个妹妹。如今你在他面前杀了琉夏,不管现在她是死是活,这件事会永远变成你们之间的一根刺,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不,东方,我是冤枉的,杀姐姐说过他只爱我一个,他是不会骗我的,我既知道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又怎么可能去杀了他视为珍宝的妹妹!这里面一定有隐情,有人要陷害我……”   “就算有隐情又能如何?杀阡陌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好,怎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你现在法力全无,身子又弱,就应该好好待着,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这件事你不要再想了。”   强压下纷乱的思绪,花千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从无杀心,却会刚好就在杀姐姐的面前杀了琉夏,到底是谁害她?   东方说得对,自己没有力量去查清楚。眼下必须找个人来帮自己……   “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冤枉,我要去找师父,他一定有办法找出真凶!”   “骨头”他顿了一下,带着哀求的眼神,“我这一世的寿命只剩下几年的时间了,你可不可以……”   他正承受着轮回之苦,她怎会不知道,都是因为她!   她泪眼婆娑,无助地望着他,“东方,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很感激,可是我已经彻底爱上了杀姐姐。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我宁愿去死也不要再受跟前世一样痛彻心扉的相思之苦!”   前世,骨头因为对白子画的眷恋忍受了莫大的痛楚,无论身心都千疮百孔,光是想一想都触目惊心!他绝不要她再受这样的苦!   骨头,我太自私了。   此时此刻他才想到,即便千方百计地把她留在身边自己又怎么给她幸福?几年过后就会按照异朽阁的契约要求的那样死于非命,到时候叫骨头怎么办?   “骨头,你快吃吧,吃饱了我陪你去找白子画。”   “嗯,谢谢你,东方。”   雪魂一直守在杀阡陌的床边,想立刻叫醒他又怕吓着他,想对他倾诉情意,又怕他不接受,各种说辞她都想了一遍仍然未找出最合适的词汇,就这样一拖再拖,从未离开他的床榻。   单春秋思虑良久,终于想起他是犬妖,学了几声狗吠,果真将她引开了。   只是到了圣君面前却怎么都叫不醒他,只好抱着他一起隐身逃走,到了单春秋先前藏身的客栈。   繁华的街市,龙蛇混杂,气味自然也难以辨认,就算她雪魂是法力高深的千年犬妖,想要在这么多人的气味中找出杀阡陌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怕也不那么容易。   “圣君,圣君,醒醒!”摇了几下,杀阡陌似乎有些苏醒了,却还是不肯睁开眼睛。单春秋急了,大叫一声:“圣君,您的脸被划伤了!”   “什么!”杀阡陌立刻跳起来,花容失色,迅速地从墟鼎掏出一柄精致的雕花妆镜,照了半天看到完好无损的面容才松了口气,“好端端的,你鬼叫什么?”他瞪了跪着的单春秋一眼。   “圣君,您没事就好了,属下们都很担心你!雪魂她……”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单春秋抬起头一脸惊异,“您都知道?”   杀阡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嘴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哼!这点伎俩瞒不过我。琉夏学了我的魔功得了我的真传,虽然只是初学,想要避开毫无半点法力的小不点却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被她刺中。”   “可是您撕碎了那件仙裙,属下以为……”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件衣裙再珍贵,也比不上让小不点离开更重要。幕后的人既然会嫁祸小不点,恐怕也会对她不利,把她交给东方彧卿我还是放心的,只是苦了琉夏。”   “圣君不必担心,我早已派人回七杀打探,竹染亲自照顾她,琉夏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就好。”   “圣君,那您是真的昏迷还是……”   “我本来是装疯的,想看看究竟谁会出现。可是刚看到雪魂就被她弄晕了,醒来就看到了你。我记得还没有到十五,雪魂怎么变回女人了?”   “圣君,雪魂她亲口跟我说,她为了你要永远做女人,她……似乎对您超越了主仆的感情,更像是,像是对您的……爱慕……”他战战兢兢跪着,极其小心回着话,稍微有些防备,不知圣君一气之下会不会又将自己震出去,这身子骨就算是铁打的也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鸡蛋碰石头了。   “哈哈哈!”杀阡陌心中狂喜,爽朗地大笑几声,却笑得单春秋有些颤栗!   他这个主人素来爱笑,不管是面对敌人还是自己人,可这次他却搞不懂,他的笑究竟代表何意。   他玉齿轻启:“想不到就连男人也忍不住对我动情!单春秋,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好看呢!”说着又拿起妆镜自顾自欣赏起来。   单春秋捏了一把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圣君的美已经超出世间万物最极致的造化,没有人能够做到不为所动!”   杀阡陌最喜欢别人说他美,这下子更飘飘然了。   单春秋没想到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转而说道:“不过,雪魂说,您跟您的父亲长得很像,她为他守墓千年,是因为,因为她一直希望能与他长相厮守。而且,属下认为,她与花千骨,哦不,夫人刺杀琉夏这件事应该脱不了干系。”   杀阡陌沉默了一瞬,薄唇紧抿,眉头紧锁在一起,似有无限心事, “你说什么?”   单春秋那深邃的蓝色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杀阡陌的神情:“圣君,如果让雪魂找到了您,她一定会带您回儿时的宫殿,以她的法力,恐怕您永生永世都无法再见到您心爱的夫人了。”   这的确是大实话。雪魂本是犬妖一族的领袖,在妖界叱咤风云,有万夫莫当之勇,与她作对的人听到她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她的法力远远超过了杀梵天,却心甘情愿的任他驱使,做他的家臣。   杀阡陌还没出生时,雪魂已经是他父亲的贴身护卫,在他儿时的记忆中,雪魂忠心耿耿,从未与父亲有过争执。只一点,她从没和杀阡陌的母亲说过一句话,也从来没有见到她与琉夏的母亲、也就是杀梵天的师妹有过交集。在幼小的杀阡陌眼里,她是一个冷漠的叔叔,她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年幼的杀阡陌。当时觉得她性格古怪,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爱恋着主人。   在她无聊的守墓岁月中,修炼法术是唯一的乐趣,如果她想,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一统六界,此时若是硬碰硬根本就没有胜算。   “这样可如何是好?她冲我来也就罢了,就怕她会对小不点不利。”   “圣君,只有打败雪魂您才能逃过她的魔掌,保全夫人。东方彧卿说的那个玉石现在在幽若身上,我们只要找到她,拿到帝王之玉,便能得到玉帝神力,制服雪魂还不轻而易举?” 只要有了玉石,圣君的法力便会天下第一,届时根本没有任何人能与他抗衡,一统六界指日可待!   “幽若在哪儿?”   “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七杀殿。   竹染没有找到幽若,心里又担心着琉夏,便也没有继续追她,只一心想着回来继续给她疗伤。   “启禀圣君,已经找到了王……幽若,我们看见天山派掌门尹洪渊亲自将她带走了,现在已经到了天山。”   他冷冷地瞪了跪在地上的人,又示意所有人退下,房中只剩下他与琉夏二人。   琉夏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只是脸上还有些煞白,“竹染,幽若师父是因为我才走的吧”   如果不是因为那块玉石,他根本就不想听到她的名字,“不要胡思乱想,赶紧养好伤要紧。”   “我想见见她。”   “见她做什么?”      ☆、仙魔之争   琉夏想让幽若回来做竹染的王妃,她要跟她说清楚,她喜欢的是哥哥……要走的是自己,而不是她,“没什么,毕竟在长留时曾师徒一场,她待我很好,阔别多日很是想念。”   “好,再过几日等你的伤好些了我便亲自带你去。”顺便去找玉石。   三日后,花千骨跟东方彧卿、绿鞘到了长留,白子画却刚走。儒尊告知他去了天山,有要事要找幽若,三人在花千骨的催促下改道天山。   一条鲜红的长舌从东方彧卿的衣内窜到他的耳边轻声告知刚得到的消息:“阁主,杀阡陌和竹染也在去天山的路上。”   东方彧卿背过身去,唤出一只灵蝶,用唇语命令它把这个消息告诉幽若,叫她提早将玉石藏起来。灵蝶点点头,拍打着金色的翅膀飞快的奔向天山。   尹洪渊早就听说了女儿幽若与竹染的事,起先他是震惊,而后又是失望。听说她辞去长留掌门之位,却迟迟不见女儿回天山,心里有压制不住的怒火,既有对竹染的愤恨,也有对女儿恨铁不成钢的失落,不过更多的是心疼。   弟子回报说看到小姐去了魔界七杀,尹洪渊决定带着众弟子来七杀要个说法,女儿现在的处境叫她怎么做人。   幽若当日绝望地出了七杀,正好撞见父亲尹洪渊气势汹汹兴师动众地赶来,她为了不让父亲去打扰竹染和琉夏,骗他说竹染不久便会上门提亲,尹洪渊虽不觉得做了魔君的岳父是件喜事,但到底女儿有了归宿,保住了天山的颜面,也就没有攻进七杀,安心地带着女儿回天山静候竹染的到来。   初孕的不适再加上心情的低落,幽若不仅身体骤然消瘦,连法力也减弱了不少。父亲虽是男子,但见她慵懒嗜睡,还动不动就吐,心中早已疑惑,几番试探之下,幽若不得不说了真话。   “父亲,我的确已经有了身孕。”   “你,你跟他来往我阻止不了,可这,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先有了孩子,待那肚子慢慢变大,岂不被六界视为笑柄?天山派颜面何存?”   女人一旦有了身孕,神经便也敏感些。这总归是件难以启齿的隐私,被父亲这样责骂,本来委屈的她扑通跪倒在地,“对不起,爹,女儿也不想连累你和天山派的名声,女儿这就走。”她起身便要离开。   尹洪渊一把拉住她,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爱怜:“你娘去的早,爹没有管好你,唉,也罢,且等竹染来提亲吧,只有你们成亲后才能止住流言。”   幽若正想要告诉他,竹染不会再来了,还未等她开口,一名弟子急匆匆赶过来禀报:“掌门,杀阡陌和单春秋正在破坏天山结界。”   “什么?他们来干什么?”   “这……”   “立刻给我召集门中所有弟子下山御敌!”   “是!”   幽若见事态紧急,忙道:“父亲,我也去。”   “你有孕在身,不许逞强,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   杀阡陌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法力高深,做事一向随性只求自己痛快,谁得罪了他简直就是倒了大霉,父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幽若心急如焚,乱了方寸,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料肚子一缩,疼得她大叫一声,扶着石桌坐到凳子上,捂着肚子大口喘气。   这时小小的灵蝶飞到桌上落上下,张着小嘴喊道:“幽若,幽若,我家阁主命我告诉你,现在杀阡陌、竹染还有白子画都想得到你的帝王之玉,你务必要将它藏好,切莫落入居心叵测的人手中。”   “你家主人是?”   “异朽阁阁主。”   “我知道了,代我谢谢你家主人。”   灵蝶飞快地消失在视线中,赶回去给主人复命。   幽若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她轻抚着尚未突起的腹部,“孩子,娘亲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待胎儿安静下来,幽若从墟鼎取出玉石,运转真气将它虚化,让它一点一点地没入腹中的胎儿身上。   尹洪渊带着众弟子匆忙地往山下赶,明明是大白天,却忽然间变得阴暗无光。待赶到山下,杀阡陌刚好打破结界,天空瞬间放晴,四野回荡着结界守护弟子魂飞魄散之时的凄惨哀嚎声。   众人心胆皆寒,如临大敌般全都提剑对着他,尹洪渊仰头喊道:“杀阡陌,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这是什么意思?”他声虽故作刚强,身却是站在离杀阡陌几丈之外。   杀阡陌身着一袭黑色镶着晶莹宝石的锦袍,冷艳中透着威严,手上的未央飘羽扇轻展,犹如孔雀开屏,盈盈间暗香浮动。   他在火凤的背上悠悠地摇着羽扇,俯望众人讪笑道,“还真是小看了你,这天山的结界竟然比长留山还要牢固。”   这一笑,天地都失了颜色,美到极致,不管男女在他的俯视下都失了沉稳,那样的容貌连目光扫在身上都是滚烫的!   尹洪渊毕竟是见过他多次的,早已习惯了这场面,最先回过神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杀阡陌抬头看了看炎炎烈日,有些担心自己被晒黑,“听说你女儿有一块帝王之玉,乖乖交出来,免得我亲自动手。”   尹洪渊大惊失色,这块玉这么多年来没几个人知道,这下被这个大魔头盯上了,可怎么是好?   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弟子,用真气暗地传音给他:“一会趁乱你找机会告诉小姐,叫她从后山逃走。”   大弟子心领神会,只是目前还不敢轻举妄动。   尹洪渊道:“那是我天山的镇山之宝,岂能轻易给你?别做梦了!”   杀阡陌示意单春秋强夺,正当单春秋与尹洪渊对峙之时,还未交锋,却被竹染从天而降将两人震开老远。   竹染臭名远扬,尹洪渊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好感,此刻却视他为救星,暗自叹道,女儿还是没有选错人。   单春秋是知道竹染有几斤几两的,刚才这一震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弹开,帝王之玉的力量可见一斑。   “竹染,你不在七杀做你的魔君,来此有何贵干?”单春秋冷笑着。   竹染没有搭理他,身后的忘川却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悬在半空居高临下的杀阡陌,“哥哥!”   忘川因太过激动牵扯得伤口有一丝疼痛,她捂着胸口,身体的伤痛与见到哥哥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她的眼里满是重逢后的喜悦,朝杀阡陌快步走去。   竹染移形换影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道:“琉夏,不要去,待在我身边好吗?”   忘川并没有停下脚步,仍然朝杀阡陌走去。   竹染绝望地再次恳求:“琉夏,不要离开我!”   杀阡陌见妹妹朝自己走来,伸手一指将她从地面抬起,落到火凤背上。   她毫不犹豫地扑到杀阡陌的怀中,“哥哥,我好想你。”   竹染的心被她无情的撕得粉碎,身为魔君的尊严也在众人面前消失殆尽。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杀阡陌,盘算着如今自己的功力已经有了巨大的飞跃,不如直接将琉夏抢回来……   尹洪渊本来以为他是特意来救自己的,看他对别的女子痴情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竹染,你还没有娶幽若,就想要侍妾了吗?也不问问我这个做爹的同意不同意!”   竹染正在气头上,尹洪渊这‘侍妾’两个字简直是对琉夏的侮辱,正好气没处撒,他索性伸出魔爪,一把抓住了尹洪渊的脖子,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谁说我要娶幽若?”      ☆、爱恨纠葛   尹洪渊被他一把掐住,天山派上下皆惊,众人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救,却自知不是魔君的对手,一时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   尹洪渊震惊地瞪着他,口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不是来提亲的?”   竹染猖狂一笑:“幽若对我隐瞒了帝王之玉的秘密,还妄想着我会提亲?死到临头开什么玩笑!”   大弟子见众人的目光都齐集在竹染与掌门二人身上,忙趁机飞回山上。   “小姐,竹染来了,还带着一个叫琉夏的丫头。他,他擒住了掌门,说是要你的家传玉石,我看掌门凶多吉少了……还有,掌门叫你赶快从后山逃走。”大弟子一面慌张地禀报给幽若,一面握着剑四下张望看有没有人跟过来。   幽若正在全神贯注地将帝王之玉化进腹中,不料却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差点走火入魔,只得先停下。这一块小小的玉石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深爱着竹染,她的心,她的人,她的一切,只要他想,她可以随时奉上。可现在他居然想杀了父亲,就为了这块石头?   “琉夏?竹染,你当我幽若是什么人?利用完了弃之如敝履就罢了,连我的亲人也不放过!”她自责的眼泪没有在师兄面前忍住,已是汨汨而落。   师兄见她愣着,催促道:“小姐,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幽若拭去泪水,调息真气,重新开始藏玉:“师兄,劳烦你替我把风,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我要将这玉石藏在竹染的孩子身上。就算被发现了,杀阡陌想要杀我母子夺玉,竹染必定会保护他的孩子,就算竹染想要,也下不去这手!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玉石。”你想要,我偏不给。   “好吧,等你藏好了我们再走。”   山下,竹染掌中聚集巨大真气,想要将尹洪渊连同他的魂魄一起捏碎,正要发力,听到众人惊呼,“尊上,尊上……”他侧头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扭头回来时尹洪渊不见了。   白子画趁竹染分心,用最快的速度在他眼皮子底下将尹洪渊转移到天山派弟子中间。   尹洪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还没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得救,他和众人一齐望向半空的尊上,见他圣洁清冷,尘埃不染,叫人心生敬畏,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杀阡陌同白子画多年来很难分出个高低,如今竹染又得到了幽若体内蕴藏的神力,功力不容小觑。虽然竹染脸上的疤痕让他在样貌上输给了杀阡陌和白子画,但论法力他的确是强劲的后起之秀,三人的对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绷紧了心弦。   竹染冷哼一声:“你都已经是堕仙了还来凑什么热闹?我劝你少管闲事!”   白子画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目光注视着对面火凤上与琉夏卿卿我我的杀阡陌,他的面上没有丝毫怒色,眸子里更看不出半点情绪,只不温不火地说了句:“杀阡陌,小骨呢?”   杀阡陌正在询问琉夏的伤势,亲自给她把脉确认无碍后,终于放心了。琉夏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从杀阡陌的脸上离开过,她害怕,害怕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一想到他已经是别人的夫君,心痛的快要窒息,只有真真切切的抱着他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杀阡陌听到白子画问道小不点,脸上顿时一片肃杀,他白了他一眼,美艳惊心的红唇轻轻开合着,一字一句的说:“这用不着你操心。你来这里,该不会只是来问小不点的吧?”   “我是来接幽若回长留的,有我在,你们休想抢走帝王之玉。”   杀阡陌瞪着血红的眸子,“白子画,你可知我要这玉石是为了……”   “杀姐姐!”花千骨一路追白子画,正好赶到,远远地就听到了杀姐姐那令人魂牵梦萦的美妙嗓音。待走近抬头仰望他时,却看到他的怀中搂着琉夏……   杀阡陌喜出望外,却骤然间消失了,只剩琉夏一个人茫然地愣在火凤背上。一旁悬在空中的单春秋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哪儿都能遇到这个祸水!   待众人再次找到杀阡陌的身影,他已经落到了花千骨的面前。   “小不点,你怎么在这儿?”他媚笑着俯望着她。   花千骨再见到他,心里又开心,又委屈,想起他将仙裙撕得粉碎,既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开口让她留下,他应该是恨她的……   “姐姐……”花千骨千般委屈都化作泪水忽地涌了出来,“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我以为……杀姐姐,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琉夏,你相信我!”   杀阡陌轻抚着她温柔地说到:“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小不点,那天我是不是太凶了?”   花千骨没有言语,泪眼朦胧。   他看看怀中的泪人儿,眼中满是歉疚和怜惜,柔声道:“对不起!” 说罢,他低下头旁若无人地吻住了她的唇,以此安抚她不安的心绪。   白子画接受着众人眼中对自己怀疑和惊异的目光,似乎每个人都想问,花千骨怎么和杀阡陌如此亲密?   两人温馨的相聚时刻,对于他和东方彧卿都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琉夏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这伤口就是拜她所赐,哥哥却像是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她还是那么好。她情绪太过激动,紧紧地拽着胸前的衣裳,刚开始愈合的伤口被她这样牵扯又被生生的撕开,衣上已经被鲜血渗透。   竹染见杀阡陌与花千骨的感情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再看琉夏的反应,她已经痛的微微有些发颤,脸色煞白,眼看就要从火凤背上掉下来。他迅速地飞上去,刚好接住了她,“琉夏,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的。”他搂着她落下,却被琉夏有气无力地推开,“不要你管!”   竹染见琉夏受着身心的煎熬,他的心更痛,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杀阡陌!他心一横,如飞出的流箭般瞬间便再一次抓住了尹洪渊。   “说,帝王之玉在哪儿?幽若跟我说玉丢了,我知道她在说谎。”这一次竹染已经拿出了一把长剑对准了尹洪渊的心脏。   白子画只恨自己分了心神,才让竹染轻易得逞,而杀阡陌已经大吼一声:“放开他,玉是我的。”   尹洪渊猜想幽若应该还没走远,得想办法拖延时间,他不卑不亢地说道:“你们都想得到帝王之玉,可你们知道他的来历吗?”   东方彧卿淡淡地说:“身为异朽阁阁主,我也只是知道它承载了玉帝的神力,至于来历倒是愿闻其详。”   杀阡陌道:“它有什么来历我不关心,你倒说说它有什么神力!”   竹染没有说话,但对于这块玉他也是好奇的很。他缓缓放下长剑,听他娓娓道来。   尹洪渊看了一眼尊上,见白子画微微颔首,他像得到首肯似的,开始讲述着它的故事:   “一千多年前,神界玉帝最宠爱的第九个女儿----九公主,爱上了凡间第一美貌的男子杀梵天,也就是杀阡陌的父亲。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杀梵天当时已经有了夫人,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夫妻二人感情很好。杀阡陌,你母亲去世的那一年,你只有十岁吧。   琉夏的母亲珠玑一直爱慕着师兄杀梵天,杀梵天对师妹也是疼爱有加,但却没有男女之情,他太过思念死去的妻子,不想续弦。那珠玑因为迟迟感动不了梵天,一气之下嫁给了师弟琉风。很快,怀胎已经八个多月,还剩两个月便要临盆。   琉风知道师姐是因为赌气才嫁给他,但他太爱师妹,并不在乎这一点。   九公主喜欢着杀梵天,他却对她十分冷淡。不久她不知从何得知,说杀梵天喜欢的是珠玑,心生恨意,虽然珠玑已经嫁作他人妇,她还是嫉妒地想要永绝后患。   九公主去杀珠玑的时候,恰巧杀梵天刚好撞见,情急之下他替珠玑挡了致命的一剑,当场身亡。九公主悲痛欲绝,她带着杀梵天发了疯地四处找大夫,当他们都众口一致地告诉她人早已经断气的时候,她追悔莫及,将他安葬在杀梵天夫人的坟旁。   珠玑看到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受了巨大的刺激而开始早产。因太过悲伤加上她一心想虽师兄而去,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分娩后大出血……她在临终前将师兄的儿子也就是年幼的杀阡陌托付给丈夫琉风,还给她刚出生的女儿取名一个夏字,因为她与师兄杀梵天最初是在一个美好的夏日相识的。   琉风后来太过想念妻子,本就体弱的他,又要抚养多病的女儿琉夏,又做了好斗的麻烦不断的杀阡陌的师父。当琉夏长到6岁时他终于撒手人寰,将琉夏托付给了16岁的杀阡陌。   九公主看到这一切非常后悔与自责,她常常去杀梵天的坟前忏悔,往往一待就是好几天。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竟然认识了一个跟杀梵天长得很像的男子,还嫁给了他。那人倒是对她百依百顺,可是他毕竟不是他,他原本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男子,即便跟她成亲之后他得到了巨大的神力,他也不是那个令人神往的杀梵天。      ☆、冷血无情   尹洪渊接着说道:“后来有人告诉九公主杀梵天其实根本就不喜欢珠玑。她才知道她错杀了梵天,又间接害死了无辜的珠玑。从此以后,她心中深深自责,又因太过想念和懊悔,每日郁郁寡欢,终于想不开。   她不想亏欠了丈夫,便在临盆之际将自己所有的法术传到玉帝留给她的玉石上,而后又将这块玉石幻化在女儿的身上,之后便选择了自杀。   她的女儿长大以后便嫁给了我,我承认我一届凡夫俗子能做上这个掌门,我夫人的确功不可没。可惜,夫人她法力低微,玉石没能再次幻化到幽若身上,早在幽若还在我夫人的腹中时法力与玉石就出现了分离……”   东方彧卿补充道:“难怪,听说幽若是嘴里含着这帝王之玉降生的,原来九公主的法力和帝王之玉的力量没能再融合到一起。”   尹洪渊点点头,“至于这帝王之玉的神力,他虽然是玉帝临死前用自己最后的法力凝聚而成,但却足以颠覆六界。据说,它可以令死者回生、老者还童,还可以让毫无法力之人瞬间成仙,容颜永驻,得到永生!”   竹染冷冷地说道:“既然这玉有这么大的好处,你怎么不用呢?”   尹洪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本是个普通的凡人,能得到夫人的垂青已是幸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那么大野心吗?夫人和我都喜欢安定的生活,何况我的法力也不低了,人要懂得知足……”   白子画在半空向尹洪渊投去赞许的目光。   而杀阡陌听完后,一股热血从胸口直冲到脑门。母亲去世后,父亲身边就不断有女人纠缠,父亲性格温和,犹犹豫豫,又不忍对他们太过绝情,这一点杀阡陌很为母亲抱屈。可说到底那也是疼爱他的父亲,当年自己还小不清楚真相,以为父亲是被什么仇家所杀,现在终于知道了实情,杀父仇人的后代就在眼前,他只想一口气屠了尹洪渊满门方能解气!   花千骨感觉到杀阡陌怒气渐盛,眼看他如脱缰的野马飞驰出去,她知道大事不妙,忙伸手去拉他,却还是太迟了。   白子画远远地看到杀阡陌的绯瞳红的快要渗出血来,凭他对杀阡陌的了解已经猜到他的杀意,他飞过去怕是已经赶不及,便立即使出横霜剑刺向杀阡陌。   花千骨大叫一声,惊出一身冷汗,再看时,剑从杀阡陌身侧飞去,他不及迎敌只好转身躲过,只是这样一来离尹洪渊就远了些。   杀阡陌本无心与白子画斗法,他躲过了横霜剑后再次扑向尹洪渊,抬头看时近处的竹染早已趁机抓走了尹洪渊,朝山上最高的九霄塔飞去。   白子画和杀阡陌先追了过去,剩下众人也快速地朝山上赶。   山顶上亭台楼阁繁多,竹染不知道幽若藏在什么地方,但九霄塔是最高的,他利用这个地利挟持着尹洪渊站在塔顶,大吼道:“幽若,不想你父亲死的话,立刻带着帝王之玉来换!”   眼看白子画和杀阡陌追来,他凌厉的目光绕着塔四下扫视着,除了回声,整个山顶异常的安静,只是不见幽若的踪影。   “尹洪渊,幽若人呢?”他勒紧了尹洪渊的脖子。   尹洪渊暗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女儿应该已经顺利逃走了。   谁料幽若一声惨叫,二人都清楚地听见了,竹染飞快地挟着尹洪渊落到一个硕大的别院中。   “原来你藏在这儿?哼,把玉石交出来!”   幽若已经成功得将帝王之玉幻化到腹中的胎儿身上,两人还没来得及下山就听到了竹染的吼声。本来筋疲力尽的她骤然盛怒,猛地一起身,腹部却重重地紧了一下,她痛的大叫一声,差点跌倒。幸而师兄扶住了她,她只得坐回到石凳上稍加歇息。她捂着肚子,脸如白绢,满头汗珠,一时说不出话来。   尹洪渊焦急地说:“幽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走?”   此时众人已经追了上来,竹染看杀阡陌白子画已经落到身旁,恐被他们抢了先,他突然将尹洪渊推开,待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尹洪渊身上时,他用剑气震开幽若身旁的大弟子,一把拉起幽若,将长剑架在幽若的脖间。   此情此景琉夏倒不陌生,若干年前,竹染也是这样胁迫着自己……   杀阡陌想去杀了尹洪渊,又担心得不到玉石,权衡之下,还是玉石重要,待幽若交出玉石,他便夺了去,再去杀光天山派不迟。   众人的心都悬在了这一刻,等待着帝王之玉再现。   竹染见玉石已经不在她项间,咬着牙威胁道:“你是自己打开墟鼎,还是我帮你?”   幽若又气又恨,又伤心。她默默地流着泪,微微侧头望了一眼竹染那张利欲熏心的脸,往昔本就不多的温存早已消失殆尽,他对自己竟连一点情分都不顾!   尹洪渊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待起身看到这一幕,愤恨的喊道:“畜生!我女儿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不知感恩,反倒以死威胁她母子,你还是不是人?”   幽若强忍着泪水,央求道:“爹,别说了。”   在场众人无比震惊地盯着他们二人。   竹染从没有想过那种事会给幽若造成什么后果,即便一心想得到琉夏,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孩子这回事。就算他想要一个孩子,孩子的母亲也绝不可能是幽若,他颦眉道:“你竟有了身孕?”   这一问,似乎跟他没有关系般平静,更像是一个旁观者的口吻。幽若轻抚着腹部,暗自庆幸,她仰头怒视着他:“竹染,你不是要帝王之玉吗?现在玉已经和你的孩子合二为一,你想要,就来拿吧!”   没有做过父亲的人是不会知道父亲与孩子之间的感情的,在场的众人,就连杀阡陌也起了些许恻隐之心,可竹染却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   他的父亲----长留的世尊又是怎么对他的?脸上的疤痕至今仍在,他一刻也没有忘记那样刻骨铭心的‘父爱’。   在他眼中,根本就没有‘父亲’这一说,他恨极了这个称呼。幽若用父爱做筹码,无疑是在揭他心里的疮疤!   “你以为我不敢吗?”竹染移开架在幽若脖子上的长剑,朝她腹部刺去……   幽若难以相信地呆站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尹洪渊已经及时地将竹染的剑挑开。竹染大怒,一掌击中了尹洪渊,将他重重的摔出院外。   尹洪渊五脏六腑俱损,口吐鲜血。天山派弟子将掌门扶起时,他已经晕迷,弟子们忙为他止血,输入真气。   “爹!”幽若绝望的哭喊着。   竹染回过头来,再次举起了长剑……   “住手!”琉夏迎面走来。   竹染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声,蓦地回头,冷不防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琉夏指责道:“虎毒尚不食子,何况是人!竹染,当初我认识你时,你是那么温暖,那么阳光。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冷血地连妻子和孩子都不放过,那块石头对你来说就有那么重要吗?”   琉夏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众人顿时一片哑然。   “琉夏,我……”竹染想要解释什么,却眼见着琉夏走向杀阡陌,她轻轻抱住杀阡陌,“哥哥,我想离开这里。”   杀阡陌怎么会不明白琉夏想起了当年被竹染胁迫时自杀的情景,他柔声安慰道:“乖,等哥哥拿到玉石我们就走。”   竹染瞪着杀阡陌,眼中有透着不加掩饰的憎恨,有他一日琉夏便不会正眼瞧自己,无论如何,这帝王之玉势在必得。   他不再迟疑,再一次举起长剑朝胎儿所在的腹部刺去!   一阵强大的剑气袭来,竹染剑锋走偏,扑了个空。   竹染回身望见白子画已经挡在了幽若的前面,他体内真气翻腾,将所有力量都汇聚到掌心用力击出,一股巨大的狂风肆虐开来。   不少道行浅显的天山派弟子以及魔众难以抵挡,竟被狂风吹到了半空。   花千骨差点被风吹走,本来拥着琉夏的杀阡陌,伸出手来飞快地将花千骨拉回怀中。   东方彧卿已经被狂风吹起,眼前要被卷进龙卷风,绿鞘飞上去一把抓住他紧紧抱住,才免遭于难,二人缓缓落回地面。   白子画护幽若心切,不过转了个头看看幽若有没有事,却被竹染钻了个空子,被暴风猛地打中。他忙运转真气,使出横霜剑,运气使剑身化作数十把冰冷的□□将竹染团团围住。      ☆、成人之美   白子画心中默念剑诀,凝聚真气于右手食指与中指,悬在竹染周围的横霜剑身已经牢牢将他困住。竹染不甘心地试着突围,但无论怎么挣扎都出不了这剑阵。   白子画猛地双指一挥,所有剑身一齐向中心的竹染身上刺去,眼看就要刺在他的身上,剑阵却被突然袭来的灵犀剑击倒,所有横霜剑的□□立刻消失,原身飞回到白子画手中。   竹染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却震惊地呆站在原地,那把剑是幽若的。   待众人回过神来,灵犀剑已回至幽若墟鼎,此刻她已经跪倒在地上,“请尊上赎罪!”   白子画俯视在地上强打精神的幽若,淡淡地说:“幽若,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幽若哽咽着:“尊上,竹染他纵然可恶,可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我……孩子不能没有爹……”   白子画长叹口气,“竹染,看在幽若母子的份上,今天我不杀你,你好自为之。幽若,随我回长留。”   “慢着!幽若已经不是你长留门下,你已经无权干涉她的生死,要带她走,还要问问圣君同不同意!”单春秋一直在旁边看得心急,只要那个祸水在,圣君就不会认真地去抢帝王之玉,只好自己出马了!正说着,他已经扑向了幽若。   幽若早就没有了御敌的力气,刚才为了竹染已属勉强,现在只怕再有争斗胎儿就要不保,不敢再轻举妄动,幸而白子画迅速地挡下了单春秋,将幽若藏于身后。   竹染见幽若救自己,稍稍有些感动,虽没有悔意,却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现下听到单春秋提到了帝王之玉,他猛地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跟单春秋同仇敌忾,共同对付白子画。   杀阡陌本来还为幽若的遭遇嗟叹,单春秋却点醒了他,为了小不点能得到永生,别人的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抢到帝王之玉要紧。竹染跟单春秋加起来仍然不能占上风,杀阡陌感叹自己沉睡期间,白子画的容颜虽没有以前好看了,这法力倒是增强了许多,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他唤来火凤,转身便要上前,却感觉到衣袖被人拉住了,回头见是花千骨。   “杀姐姐,幽若已经很可怜了,你快帮帮她吧!”   “小不点,我要是帮她,你怎么办?没有了帝王之玉,过不了几十年你就会衰老,会死的,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是以前我倒是可以跟幽若借,可是现在玉已经附在她的孩子身上,事关两条人命,就算你拿到了我死也不会要的!”   “可是小不点,你死了让姐姐怎么办?”   “大不了我再投胎,等我长大了还做你的小不点!姐姐,我不希望你再造杀孽,你救她就当是为了我们能生生世世在一起积福吧!”   杀阡陌为难地叹息着,本来剑拔弩张,却又冷静下来,杀了幽若和胎儿是小,惹得小不点生气不理他就大事不妙了。   杀阡陌喊道:“单春秋,回来。”   单春秋瞥了一眼圣君,却望见火凤飞走,暗想,难道圣君不想要玉了吗?管他呢!他不急就自己去夺玉,到时候就算圣君杀了他,为了他的千秋霸业也值得了。   杀阡陌看他没有停止争抢,冷哼一声:“找死!”说着乌黑的发丝陡然间伸长开去,直插向单春秋,片刻间嗖的一声发丝又收了回来,单春秋被重重摔在地上。   单春秋惊惶地抹去嘴角的血丝抬头望见圣君盛怒的脸,忙爬起来跪好:“圣君,帝王之玉威力无穷,属下为了您一统天下……”   “退下!”杀阡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姿态优雅却犹如蛰伏的猛兽,吓得单春秋跌跌撞撞地躲到一旁。   竹染少了个有力的临时盟友,不多时便败在白子画的手下。   白子画看幽若气火攻心,还是先带回去疗伤未上,对竹染道:“竹染,就算你现在杀了幽若母子也得不到玉,别白费心机了。玉和胎儿已经融为一体,如果幽若动了胎气,不但胎儿不保,帝王之玉也很可能会随之消逝,你就断了这个念想吧!幽若,跟我走!”   白子画命天山派大弟子扶着尹洪渊,侧头望了一眼花千骨,再颦眉看了一眼杀阡陌,又面无表情地携着幽若凌空而起,朝长留飞去。   花千骨看到白子画用关切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心中很是温暖,她感激地望着杀阡陌:“谢谢姐姐!”   杀阡陌给了她一个明媚的微笑,“小不点,这些日子你有没有乖乖的?瞧你皮肤都粗糙了,没有我在你身旁,是不是没有睡好啊?”   东方彧卿摇着折扇洒脱而至:“我倒是无微不至,可她呀,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一心只想着你,我嘴皮都说破了人家也不听我的,你还是带回去好好管管吧。一天到晚杀姐姐这个,杀姐姐那个的,我这耳朵都快要长茧子了。”   花千骨嗔怒道:“东方,我哪有……”   杀阡陌大笑几声,这番话如春风拂面般惬意,他轻轻掐了一下花千骨的脸蛋,笑着温柔地说:“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绿鞘看到阁主脸上挂者笑意,但她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苦,向前道:“阁主,阁中事务繁忙,绿鞘不敢擅作主张,请阁主移驾回去亲自处理。”   东方彧卿看到骨头和她所爱的人亲密如初,也就放心了,只是亲眼看到他们打情骂俏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尴尬地不知所措,幸好绿鞘帮他找了个借口。   他向杀阡陌作揖道:“杀阡陌,骨头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她,如果你再伤她的心,我东方彧卿随时会将骨头抢回来。”   杀阡陌白了他一眼,得意地笑道:“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好她的。”   东方彧卿正要走,又想起了什么,对杀阡陌道:“你我倒是放心,不过你们要小心雪魂……保重!”   东方彧卿与绿鞘快速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他怕他再多留一刻,便又多一分不舍……   骨头,祝福你!   小心雪魂?东方彧卿最后的话让杀阡陌似明白又不解,想要细问,他却已经走了好远。   花千骨见琉夏捂着胸口的伤,忧郁地望着她和杀阡陌,心中有些歉疚,“忘……琉夏,对不起,我刺伤了你,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那样,你要相信我,我也不知道那天自己到底怎么了……”   琉夏自从遇刺以来根本就没有想过花千骨为何要杀她,身体的伤痛远远不及心中的伤心欲绝。她在意的是哥哥,那个最疼自己的哥哥,已经是别人的夫君……   杀阡陌见琉夏半晌不语,弄得花千骨十分尴尬,他打破僵局道:“琉夏,一切都是雪魂所为,你知道的,小不点根本半点法力也无……”   “哥哥,你不用说了,我没有怪过千骨。我只想问你,哥哥有了夫人还会要我这个妹妹吗?”她卑微地问。   “傻丫头,你和小不点都是我的珍宝,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罢,杀阡陌将他最珍视的两个女人拥在怀中。   琉夏将头靠在杀阡陌的胸前,聆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小时候只要他抱着她,一切恐惧,伤痛和不安都会消失。她紧紧的拥着他,哥哥有了夫人,以后怕是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这样跟哥哥亲昵了。   花千骨仰着头问道:“杀姐姐,我跟雪魂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杀阡陌情不自禁地伸手捧捧自己温润如玉的脸颊,陶醉道:“还不是因为贪恋我的美貌!”   花千骨撅着嘴道,“姐姐,你这么美,到底有多少人喜欢你?小不点没有法力,这得要受多少委屈啊?”   杀阡陌极美的面目变得有些担忧,“小不点,雪魂的法力远在我之上,如今花阙已经被她占据,要是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得重新找个居所。”   “啊……那去哪里好啊?”这可伤脑筋。   琉夏忙道:“哥哥,跟我去皇宫吧!好歹我现在也是一朝公主,皇宫那么大,定不会委屈你。”要是还能与哥哥在一起该多好。   “这……可是你那皇帝父亲怕是不会答应吧。”   “怎么会呢,你以前是我的哥哥,现在是我的师父,无论哪一种身份都没有被拒绝的理由啊!”   “住在别人的宫殿总归有些不方便……特别是那个孟玄朗,他对小不点……”   “哎呀,哥哥,我才跟你相认没有多久,实在不舍得跟你…们分开,你就和千骨一起去陪陪我嘛。”   花千骨本来觉得轻水可能会介意,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是杀阡陌的女人,威胁不到她了,也就无所谓了,就看杀姐姐愿不愿意。   琉夏看哥哥犹豫不决,给单春秋使了个颜色,单春秋上前道:“圣君,皇宫人多,气味复杂,是个好去处。”   “好吧,那一起去皇宫玩玩儿。”杀阡陌四个人打算要走。   竹染远远得看见杀阡陌与花千骨说说笑笑,琉夏黯然地望着他们,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才要上前安慰,却见她又眉开眼笑,像是要离开,忙飞过来拉住了她的手:“琉夏,跟我走吧,你的伤还没有好,让我来照顾你吧!”   琉夏转身将他甩开,此时她对他只有厌恶:“我才不要跟你这样绝情没有人性的家伙在一起,我的伤自会有哥哥替我治疗,不同你管!”   竹染望着四人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愤怒与嫉妒如脱缰的野马不断奔腾,一身青衣又满面疤痕正如青面怪兽,只一瞬便彻底爆发:“来人!给我踏平天山派,所有天山弟子沦为奴隶,全都给我去铸造兵器,我要灭了蜀国!”      ☆、魅惑众生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他可以为了她心甘情愿地做任何事;可如果那个女人喜欢上别人,那这个男人就会开始怀疑自己,慢慢变得自卑,同时更加的契而不舍。   但这种不舍也是有限度的,当到了极限时,他的爱就会变质,对所有人来说无疑不是一场灾难。   “琉夏,杀阡陌就那么好,你就那么小瞧我?”竹染心中愤懑,看着魔众以压倒优势占领了天山,天山派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为奴,以为心里会好过一点,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雪魂当初听到单春秋佯装的狗吠以为是认识的旧部便循声去找,找了许久仍没有头绪,回来后却发现杀阡陌没了踪迹,又气恼又担心。他飞回梵天旧时的宫殿,召集了所有守卫宫殿的犬妖一起出来四面八方地寻找少主。   找了几日终于找到了天山,空气中还残留着如游丝般的小阡陌的味道,他本以为这次一定能找到,四下望去还是不见人影,“哎哎哎,那个脸上有疤的,有没有看见杀阡陌?”   很久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竹染说话,他还在气头上,这个人却来找死,真想杀了他出出气,但见他盛气凌人,话中似有对杀阡陌的埋怨,难不成他与杀阡陌是敌对的关系?正好多一个帮手,“那个自恋的水仙花?哼,他左拥右抱地跟带着两个女人离开了,你来晚了。”   雪魂侧头眼神犀利地盯住他,“你说谁是水仙花?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说罢她一眨眼,一块冰晶已经砸在了竹染脸上,“说,那两个女人是谁?”   原来她不是杀阡陌的敌人,问起杀阡陌身边的两个女人……看来又是一个傻女人! “花千骨和琉夏,你不会不认识吧!”   “他们去哪儿了?”   这个女人居然敢挑战我的权威就活该你找不到,“谁知道他会去哪儿。”如果找到了,此人必定会帮助杀阡陌,到时候要对付杀阡陌却更难了。   雪魂急着追踪,不想在别的事上耽搁时间便没有再跟竹染计较。这里血腥味太重,想要寻找杀阡陌的踪迹的确很难,竹染眼睁睁地看着雪魂去了一个跟蜀国相反的方向。   “来人。”   “属下在!”   “去给我查查那个人的来历,跟杀阡陌是什么关系。”   “是!”   杀阡陌一行四人直接落在皇宫院墙内,守卫宫门的将士们远远看到杀阡陌的火凤从头顶飞过,吓得从几个宫门围了进来。   “大胆妖魔,胆敢闯入皇宫禁地,还不束手就擒!”   忘川本能地挡在杀阡陌前面,却见最先赶来的不过是几个士兵,其中一个还是认识的,“是你,本公主叫你画我的画像一千遍还不够是不是?我现在练了魔功,也是魔界妖人了,你是不是连我也要一起抓?”   那个士兵吓得趴在了地上,颤微微地说:“公主殿下,都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公主责罚!不过小的愚笨这么久才画了几张,您能不能高抬贵手罚点别的?”   哥哥跟着一起来忘川别提有多高兴了,回家了本性也露了出来,不过是故意找茬玩玩儿,“你以后也不必画了,你,你,还有你,所有人听着,这位是我哥哥,你们给我都记住了,见他如同见本公主,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若有冒犯本公主必定不绕!”   皇上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公主在皇宫里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话谁敢不听!   这时候皇宫的守卫几乎都来了,数百将士们都听见了公主的训斥,一个个跪着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仔细辩认清楚这几个人,怕到时候又没弄清状况被罚事小,被公主戏耍可就不妙了。   被这么多人严肃又仔细地盯着看,花千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单春秋也哭笑不得,只是杀阡陌却拿出未央飘羽扇轻摇着,“琉夏,你这小性子还跟以前一样没变啊!”   忘川笑道:“谁让它们这么不知趣,每次都为难我,不整整他们我就不是琉夏!”   原来她故意让他们盯着杀阡陌看。   众人看清楚了杀阡陌的脸都震在了那里。那是怎样一张宛若天人的脸啊!几近超脱了人世间的一切色相,早已无法再让人用语言去描绘和勾画。将士们都是男人,但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失神地望着,连皇帝皇后驾临都没人迎驾。   “千骨?忘川,这是怎么了?”孟玄朗和轻水远远看到禁军一个个像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又见到杀阡陌和单春秋,还以为他们被施了什么邪门法术。   “孩儿拜见父皇、母后!”   自从女儿跟着杀阡陌走了,轻水的心一直都悬着,想那杀阡陌阴晴不定脾气又暴躁,女儿怕是会受许多苦。许久不见,见女儿面带红晕,眉心一点如火妖印,服饰以黑红为主色,较之前的天真可爱,此时已经多了几分妖艳,更美了,她也就放心了。只是她和皇帝都没有想到,他们四人会一起来。   “千骨,你们这是……”孟玄朗细心地发现杀阡陌一手摇着扇子,一手却紧紧地搂着千骨,而千骨也怡然自得地任凭他紧挨着,看来两人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再看忘川,做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忘川这丫头说是想拜杀阡陌为师,实际上是想留在他的身边……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进展,还跟以前一样啊。   “父皇,母后,不知道大学士有没有告诉你们,我是琉夏的转世这件事?”   “什么?”皇上和皇后异口同声地说。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总之呢,杀阡陌前世是我的哥哥,此生又是我的师父,我想留他们在皇宫一起陪我,可以吗?”   “啊?”轻水叹道!想不到他们跟杀人如麻嚣张狠毒的杀阡陌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亲戚’。   孟玄朗自然是希望千骨能陪在身边的,“好啊!好啊!朕准了!”又可以天天看到千骨,真好……   “孟玄朗,能不能给我们快点安置个房间,我要沐浴了。”衣服上倒还整洁,就是沾染了些血腥气息,爱美的他怎么能容忍。   好歹自己也是一国之君,杀阡陌竟然直呼他的名讳,面子上总归挂不住,不想搭理他,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单春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杀阡陌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单春秋却忍不下去了,眼看就要剑拔弩张。   花千骨见状,忙道:“朗哥哥,轻水,我也想要沐浴,换身干净衣裳,能不能麻烦你们……”   “不麻烦,千骨。”孟玄朗笑咪咪地亲自带他们去房间。   忘川走在最后,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回头看时,发现所有将士们还呆站在原地,魂儿却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她笑着大吼一声:“你们的娘子来了!”   那些士兵们突然惊得清醒过来,“娘子,我没有看漂亮姑娘,真的没有……”一时乱作一团。   孟玄朗将他们的房间安排在忘川寝殿旁的偏殿。   “千骨,这是你的房间,那边是杀阡陌的房间,再过去是单春秋的,你们跟忘川的宫殿比较近,可以……”孟玄朗一一说道。   杀阡陌却有些不耐烦,“我说皇帝,不用这么麻烦,这间比较大,我和小不点就住这间好了。”   “这间是这偏殿的正殿,当然比较大……你说什么?”孟玄朗不敢相信地瞪着两人,轻水也一脸惊异。   杀阡陌早料到他会有这个反应,得意道:“我说,我跟小不点同住此处,不行吗?”      ☆、意乱情迷   孟玄朗震惊地望向花千骨,“千骨,你们?”   花千骨有些羞赧地点点头,孟玄朗愣了一下,眼中情绪复杂,迎着轻水质疑的眼光,他随即满不在乎地一笑:“你们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告诉我?”   花千骨有些尴尬,“这要怪杀姐姐,凡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也没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就这样稀里糊涂地……”   在场的众人脸都有些烧,尤其是忘川。孟玄朗觉得自己问地唐突,可既然说到这份上又不好当没说过,“杀阡陌,千骨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了你,怎么的也要给她一个身份不是!”   杀阡陌白了一眼孟玄朗,道:“我杀阡陌纵横魔界这么多年,一言九鼎,我说小不点是我的夫人,她便是了,难道我会说谎不成。”   孟玄朗笑道:“亏你把世上的女子都迷得团团转,却不懂她们的心思,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节,你若真的对小不点好,按照凡间的习俗,可是要明媒正娶的!”   “哦?”杀阡陌瞥见小不点笑意不减,但似乎笑得有些勉强,“小不点,姐姐向来自由惯了,从来没有问过你是否在乎成亲这样的繁文缛节,你有没有怪我?”   “姐姐,怎么会呢?小不点能陪在你身边已经是莫大的幸福,那些礼节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两人相视一笑。   孟玄朗却仍坚持着: “你们现在住进了皇宫就要听朕的,朕决定了,给你们挑个黄道吉日完婚……”   “父王……”忘川不明白,为什么父亲非要让他们成亲,须知哥哥成亲对她来说是最不愿看到的。   “不用多说了,朕意已决。千骨,你等着,朕会替杀阡陌给你一个名分。”   “多谢朗哥哥。”虽然成不成亲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有了一个正式的头衔终究也不是什么坏事,花千骨感激地朝朗哥哥鞠了一躬。   是夜,天气闷热,漫天星辰被乌云掩盖。   孟玄朗没有去皇后宫中,一个人带了一壶蜀酒来到荷花池边独饮。   当年对千骨的感情岂能说忘就忘,给女儿取个名字叫‘忘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此生他得不到千骨的垂青,更加不能负了轻水……   同样的,女儿也陷入了跟他一样的苦恋,她虽总是笑着,但他知道那是什么样一种滋味,明知道杀阡陌不喜欢她,她却总是抱着一种不存在的希望执着地不肯放弃,宁愿每日看到他与千骨开心的在一起,也总好过他不在身边。   成亲是一种神圣的仪式,只有让千骨在他和忘川的面前成亲,他才会彻底放下,忘川才会跳出苦恋的牢笼,而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烈酒一口一口下肚,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空气潮湿又闷热,本来寥寥可数的几颗星子也被突如其来的黑云挡了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有闷闷的雷声。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漆黑的夜里落下一阵白光,他揉了揉眼睛,苦笑道:“原来是尊上。”   白子画自从送了幽若父女回长留,安置好了他们又担心起小骨。那日见杀阡陌身边还有忘川,小骨没有跟他在一起却是与异朽君一起赶来,她的反应总归有些怪,到底还是不放心。   眼看着小骨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或许可以开始练剑,特意拿了断念剑来。他在镜中窥见小骨来了皇宫,为了不让杀阡陌误会,特意挑了晚上来,打算交给她了便走。   “皇上,请问小骨在哪个房间?”见孟玄朗微醉,凡尘俗事还是别管的好,白子画没有多问。   孟玄朗指向莲池对面,正想要说什么,侧头看时,白子画已经瞬移到了花千骨房门外,他又苦笑一声,眯着眼猛地咽了几口。   夜未深,但花千骨早已睡下。外面雷声骤起,声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到前世……   白子画找到花千骨转世之身时,她才只有几岁。面目跟前世无异,只是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加上少了一魄更显得有些痴傻,白子画也只好重新做了她的师父,从小带在身边,饮食起居都细心照顾。小小的花千骨常常做噩梦,他便一直守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   为了不吵醒任何人,他用隐身术穿过房门,一步一步走向花千骨。房中燥热,她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晕,眉头紧皱,额头冒着汗,想是又做噩梦了。   借着微弱的夜光,白子画似看到小骨眼角有泪滑落,他心疼得忙走近想拭去泪珠,刚要开口叫小骨,猛然间发现她身后躺着熟睡的杀阡陌。   他的手悬在那里不停颤抖着,他虽未经人事,观微苍生时也曾不可避免的见过,此情此景他忽地什么都明白了。虽然打从知道小骨喜欢上了杀阡陌,他早就知道这种事不可避免,可自己亲眼所见还是无法做到能坦然面对。   断念剑似乎变得格外烫手,它似乎是一个可笑的存在,以前他借用此剑提醒着小骨不要对自己动情,现在却讽刺着自己。   他心如刀割,震惊的呆站在原地,不料手一松断念剑掉落床前,花千骨被惊醒。   她刚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在梦中她一直深爱着师父,为了他,她盗取神器,得来的却是千疮百孔。她的心很痛,她爱天下,却唯独恨了他一人。   就在她死后,灵魂看到了师父抱着自己痛哭:   师父仰天大笑,双目赤红,满脸都是泪水: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让我亲手杀了你之后,留我一个人?想要什么,你说就是了。不管对的错的,我都给你。爱给你,人给你。六界覆灭干我们何事?这些人是生是死干我们何事?我带你走,去哪里都可以,你想怎样行。只是不要离开我……”   “师父……”花千骨脸上挂者泪痕。   白子画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流下了眼泪,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收回断念隐出门外。花千骨忙推开门追了出去。   白子画心中百般滋味,千般酸楚:“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师父……”花千骨满心伤痛,只觉得身上的力气一丝丝全被悲伤吞没,她紧紧抱住了他,心如刀绞。   一只手猛地把花千骨拉开,太过用力,她的身子直直往后跌,惊呼声未出已经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花千骨仰头望着盛怒的杀姐姐,他血红的眸子已经忧伤到了极点,有些湿润,却还是强装出了笑意。   记忆突然被拉回到现实中,这个紧紧抱着她的男子,才是她如今所爱之人…   杀阡陌搂得花千骨喘不过气来,他没有看花千骨,而是与白子画冷眼对视半晌。花千骨闭上眼睛,谁也不敢看,只眼泪纷纷,身子颤个不停。   那个夜晚尤其漫长……   白子画携着断念走了,杀阡陌整日不语,憔悴不少,惹得不明就里的忘川心疼。孟玄朗   那夜醉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发现被侍卫抬回到皇后宫中,根本不记得白子画来过。看到千骨与杀阡陌没有那么亲昵,反而觉得是大婚前的矜持,也没有多想。唯一高兴得倒是单春秋。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杀阡陌终于开口了,“单春秋,除了帝王之玉,还有办法让小不点得到永生吗?”   花千骨见杀阡陌终于愿意搭理人了,一颗揪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杀姐姐并没有   看自己。   “禀圣君,您的魔功大多是杀人之术,只有从头练起才能打通魔骨,忘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花……夫人身体太过虚弱并不适合修炼杀气太重的阴柔魔功,而如果强行注入魔功她的身体必定会因为承受不了而爆裂致死……”   “这些我都知道,我问的是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杀阡陌很不耐烦地说。   “这……”   花千骨想起了当初身重毒针是师父为她逼出毒液,反而因祸得福,师父为她注入了几百年的功力,瞬间就打通了仙骨,“杀姐姐,我记得师父的长留仙法可以……”   “师父,师父,无论我怎么做你都还是忘不了他对不对?”杀阡陌额头的青筋隐隐有些跳动,眼中全是痛。   “杀姐姐,我只是……师父他……对不起……”这几日两人都避开不说话就是怕吵架,她却还是无意中提到了师父。自从恢复前世记忆以来,对于师父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一些痛苦的片段上,让她不堪回首不愿去面对,好不容易回想起了那些温馨时刻,她却爱上了另外一个人……   “我做不到的,他可以,是不是?那我在你眼中又算什么?”   花千骨无法给出他要的答案,她已经陷入深深的迷茫,自己也弄不清楚师父和杀姐姐究竟谁对她更重要。   在她片刻犹豫间,杀阡陌已经绝望地猛地转身大步向外行去,唤来火凤飞出皇宫,身影迅速融入漆黑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单春秋本来邪笑着看着发生的一切,此时又担心起来,琉夏好不容易原谅了他,现在这个祸水却再一次让他伤心,圣君的脾气向来暴躁,尤其是生起气来。   “不行,我得跟过去看看。”      ☆、美人成亲   不知飞了多久,杀阡陌一抬头,前面竟是儿时住过的父亲的宫殿。   “火凤,连你也和我作对吗?”   火凤摇摇头,它想要安慰主人,却又不懂如何说人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带他来这里,因为在这里,它曾见过主人最开心的笑容。   它轻轻落在殿前,让主人下来后便躲到一旁不敢作声。   旧时宫殿还是一如既往的萧条,冷寂,甘泉早已枯竭,就算那日带来小不点他用法力让宫殿恢复往日的生气,一夜过后,又变回了原来荒废的样子。   杀阡陌颤抖着大笑几声,自嘲道:“小不点,无论我怎么努力,你的心里为什么还是只有白子画!我对你的情意你都看不到吗?”自负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他越看越气,往日看这个宫殿是那么温馨,那么美好,今日却发现它原来是这么狰狞、可笑!他咬咬牙,一气之下凝聚真气于掌心,重重得击在残缺不全的宫殿上,瞬间所有殿身,墙垣,以及美好的回忆都化作了尘土随风飞逝……   出了这口气杀阡陌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圣君,圣君,你怎么了……”   过了几日,杀阡陌还是没有醒来,也似乎不愿意醒。单春秋用尽了各种办法,终究还是法力不足,没有效用。   花千骨后悔得在榻边直落泪,急的实在没有办法,托了忘川守着杀阡陌,让单春秋带着她火速赶去长留找来了白子画给杀阡陌把脉。   白子画见杀阡陌静静地躺在那里,艳唇紧抿,双眉紧锁,似有无限心事。   花千骨用手指轻揉着杀阡陌的眉间,鼻子酸涩,不知不觉间已经满脸是泪:“杀姐姐,都是我的错,你快醒来,不要吓小不点好不好?”   白子画微闭双眼,面色平静如水,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只听见各自的心跳声。   “师父,杀姐姐到底怎么了?他不会有事的,是吗?”   白子画见小骨心急如焚,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不会有事,我一会就可以让他醒过来。”   花千骨一颗立在针尖上的心终于搁回了原处。   “只是……”他欲言又止,眼中的痛苦下满是怜惜。   “只是什么?”花千骨太过焦急,声音有些刺耳。   他深深叹了口气道:“让他醒倒不是难事,不过是气火攻心晕倒罢了。可是,像他这么法力高强的人照理说是不会这么容易晕倒。我刚才已经仔细诊过,发现他的心肺早已被妖魂啃噬坏了,如今只是空有其表,寿命却已经不多了……”   “圣君……”单春秋心头巨震,我们还没有完成大业,怎么能……   门外的忘川此时已经忍不住跑了进来,腿一软,跪在榻前:“哥哥,都是因为我你才变成这样的,琉夏对不起你……”   花千骨突然抓住白子画的手,眼中有哀求有恐惧,泪水已是簌簌而落,声音哽咽:“不,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有的,师父,你救救他!要是杀姐姐不在了,我也不想再留在这个世上…… ”   白子画将手放在花千骨的手上,看着她滚烫的泪珠一颗颗滴在他的手背,心疼之余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反倒豁然开朗了,他沉默了一瞬后安慰道:“以后尽量不要刺激他,晕倒的次数越多就越会加重病情。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很难。”   “什么办法?”三人都期待万分地看向白子画。   “本来有一个办法,幽若的帝王之玉可以起死回生,可惜现在已经幻化到她体内的胎儿身上,除非杀阡陌等得到那孩子降生,长大后学会了法术自然可以救他。”   “若是等不到呢?”单春秋迫切地追问。   “那就用第二个办法。”他侧头看向花千骨,“就是待我冲破十重天,天人合一,可掌握苍生万物的生死轮回,达到仙术的最高境界,必定能将他治好。”   “可是,师父,您那么久了都无法冲破十重天,想来那是一个极不容易突破的界限,万一杀姐姐他等不到那一天……”   “小骨,我突破不了是因为当初还有一个劫数未过,那个劫数就是你!你是我的生死劫。当我……我亲手结束了你前世的生命,这个生死劫就已经破了。此后我又因一直照顾转世的你没有再继续修炼,到现在都还没有冲破十重天。小骨,你给我点时间,待我冲破十重天一定会治好杀阡陌。”   “嗯!谢谢师父……”   雪魂自离开天山后越找越觉得不对劲,竟然连一丝少主的气息都没有了。她泄气地折回到梵天的宫殿,发现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乱石中她看到几丝长发,闻之断定是少主的气味。   知道他回来过她欣喜若狂,又开始四面八方的追踪起来。   白子画用仙术令杀阡陌清醒之后便匆匆赶回长留绝情殿闭关修炼起来。   而竹染占领了天山派后,七杀势力更加庞大,即便没有帝王之玉,他也有雄心壮志可以一统天下。   连日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相继灭了蓬莱,玉浊峰,韶白门,莲城,太白山,待长留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仙界的大半版图已经归为七杀门下,目前只剩下蜀山和长留山尚存,一时仙界大乱,人人自危。   蜀国处于仙界和魔界之间,不管两边打得多混乱,只要没有危及江山社稷孟玄朗就有恃无恐。   杀阡陌醒来后见花千骨软语照料左右,身形憔悴了许多,本来瘦弱的身子更加的弱不惊风,他实在不忍再生气,众人也默契地没有提起白子画来过这件事,两人和好如初。   这天,皇宫欢天喜地得迎来了杀阡陌与花千骨的大婚。   为了不引起雪魂的注意,婚礼并没有昭告天下,而只在皇宫举行。宾客中大多是魔界杀阡陌最忠心的部下;其次是长留,儒尊要镇守长留没有来,白子画一直闭关连他们结婚也未能通知到,来的只有幽若和千骨交好的旧友;异朽君和绿鞘欣然而至;其他的便是皇帝皇后以及公主了。   忘川是以杀阡陌妹妹的身份出席的。   明朗的阳光下,杀阡陌身着一袭红色华服,艳冠世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曼舞飘飞,红裙轻纱薄舞,犹若幻梦,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隐隐露出的漂亮锁骨划出优美的曲线,血红的眸子亮的无邪而通透,满眼都是笑意。他不屑于凡人的婚礼,但是一辈子只能穿一回这么美的婚服,既能衬托得他艳倾六界,又可以让小不点开心,他开始有点感激孟玄朗了。   钟鸣鼎盛,丝竹之声响起,花千骨在忘川的搀扶下款款而至,红色笼纱盖头下笑颜动人。东方彧卿慢摇着折扇,此时已经看得痴了,绿鞘见身旁的阁主气息越来越急,到底他还是心中有不甘,她将自己的手覆在阁主的手上,一来限制了他的行动,二来算是慰藉。   东方彧卿不安的情绪立即得到了平息,无论他现在做什么都晚了,更何况骨头根本就不爱他……   忘川搀着花千骨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哥哥。他今天特别地意气风发,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媚态横生,还是那么妖娆与霸气,只是多了些温柔。他朝忘川微微点头,一笑间,众人望之神魂俱消,忘川恨不得步子再慢些,可再慢人也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   “一拜天地。”花千骨特意弯了弯腰,朝天地拜了拜,可杀阡陌却一动不动。   花千骨忙拉着杀阡陌一起叩拜,杀阡陌勉强微微鞠了一躬,他这一生何曾将上天放在眼里。   只是待要拜高堂的时候,杀阡陌对着父母的灵位郑重地拜了拜。   “夫妻交拜!”   待最后一拜仪式结束,拜堂便礼成,花千骨正式成为杀阡陌的妻子。两人心情都紧张起来,正要拜,却被一个女子的声音喝住:“不许拜!”   “雪魂?”单春秋瞪大了蓝色的眼睛,这可怎么是好?      ☆、女王遇险   好不容易找到少主,他却要成亲了!   雪魂从上空落下,众人还没看清时她已经一掌打晕了杀阡陌,将他抱在身侧。   离花千骨最近的皇后轻水大惊,立刻叫侍卫护驾,皇宫大乱。孟玄朗虽没有见过雪魂,但看她侧头狠狠地瞪住花千骨,又腾出手来,掌心不断凝聚真气杀机明显,不容多说,他毫不犹豫地飞奔过去立即挡在了不知所措的花千骨面前。   深知这一掌落下就算不死也会重伤,他禁闭着双眼硬着头皮等待着痛苦的降临,谁知片刻后,身上并无一处有痛楚。他疑惑的睁开眼睛,却看到轻水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她缓缓转身,对着孟玄朗微微一笑,却口吐鲜血晕倒在他面前。   “母后!”,忘川竭尽全力地想要阻止,幸亏及时赶到与雪魂反击,否则轻水已经一命呜呼。   忘川身后的孟玄朗搂着轻水发呆,对面的雪魂见没有成功,再一次狠下杀手,却被单春秋喝住:“住手!你难道要杀了圣君最疼爱的妹妹吗?无论是花千骨还是琉夏,你若杀了她们,圣君会恨你一辈子的!”   雪魂迟疑了一瞬,看着晕阙的少主,人已经找到,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此刻皇宫禁军已经展开□□,箭雨向她袭来,花千骨担心杀阡陌被射中,上前挡在了雪魂面前,禁军首领自然认得花千骨是贵客,立刻叫停下。   雪魂并没有将这些凡间的兵器放在眼里,对花千骨冷哼一声,携杀阡陌腾空而起,花千骨想追上去,只恨自己半点法力也无,慌乱中单春秋已经跟踪而去。   蜀山派掌门云隐本来是要去长留与尊上商议如何应对魔界进攻,路经蜀国,突然看到一股强大的妖气正往皇宫飞去,蜀山向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他毫不迟疑地一路追来,刚落下却见那妖魔携了杀阡陌离开,正想继续追去,发现了许久不见的花千骨正要晕倒,“掌门!”   “你醒了,掌门!”云隐喂她服下一颗蜀山的疗伤圣药,她立刻又醒了过来,“你是……”   “我是云隐啊,掌门,你这是怎么了?”   “云隐…云隐,她抓走了杀姐姐,她抓走了杀姐姐!”她无助地喊着。   东方彧卿刚才一直在旁观,思掇着对策,关心则乱,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见花千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轻声安慰道:“骨头,我刚才已经看到单春秋跟过去了,会没事的。你身子这么弱,就在皇宫休养吧,你没有法力,去了也于事无补啊。”   “可是……”前世她成了妖神,法力高深莫测,自己却没有珍惜,现在到需要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轻水,轻水,你终于醒了!朕还以为,以为你……”孟玄朗本就觉得亏欠轻水,她替他挡了雪魂更是让他感动,眼看着她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白绢,他才醒悟原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若是有一天她不在了,他根本无法想象怎么去度过余生!对于千骨,他为她等了十几年,直到白了发…如今她已经有了幸福的归宿,他也确确实实地该放下了。   “皇上……你抱的我好痛…”轻水五脏六腑被妖力所伤,幸好得了云隐的良药,忘川为她调息后,总算脱离生命危险,只是还需要时日来完全恢复。   “哦哦哦……”他忙放她躺下。   轻水望了一眼盛装未褪的花千骨,又看了看孟玄朗,他的眼神是那么不舍,竟连一刻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身子虽痛,心里却宽慰不少。   “母后,你没事就好了,我要去找哥哥了!”忘川焦急的说道。   孟玄朗却没有允许,他看了一眼东方彧卿,坚定地说:“,经过这件事,朕决定马上隐退,你哪儿也不能去,”他顿了顿,“朕要将皇位传给你!”   就算杀阡陌娶了花千骨,孟玄朗看得出忘川的心思还是没有改变,国不可一日无君,早退晚退又有什么区别,趁大学士这一世还没有结束前,早日退位既可陪着轻水让自己逍遥度日,又可以让大学士多多扶持忘川这个新君,等大学士再堕轮回时,忘川这个新君羽翼也已经丰满了。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忘川大呼:“不,我不要做皇帝,我要去找哥哥!”   “忘川,你是朕唯一的后人,父亲什么都能依你,唯独此事不行,你一出生就注定了要走这条路,不管你是琉夏,还是朕的女儿,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竹染的野心越来越大,本想集中势力一举踏平蜀山,谁知中途属下来报蜀国皇帝退位,新君是他唯一的女儿—忘川公主,已经登基为王了。   “什么?”她竟然做了女王!”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她岂不是更加的看不起他了,“新造的兵器都完工了吗?”   属下:“禀圣君,已经建造完毕。”   “好,立即改道去蜀国,琉夏,待我灭了你的蜀国,看你还骄傲到几时?”   魔众对付凡人简直如同巨人捏死一只蚂蚁,一路杀来势如破竹,城池摧毁,死伤惨重,哀号遍野,不过一个时辰,已经攻到了皇宫。   孟玄朗已经同轻水游历他乡过逍遥的神仙日子,将忘川托付大学士、花千骨以及云隐。   云隐出生的梦家祖上受蜀国皇帝的恩惠,保护皇上责无旁贷,当忘川身着龙纹黄袍登基,无限的权威感袭来,所有人拜服时,云隐竟开始不敢看忘川。从第一次见她时他就觉得心里莫名的心跳加速,听她叫杀阡陌哥哥,他还以为她是魔界妖人,一度有些失落,后来听千骨说起才知道那只是她的前世,他才又高兴起来。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蜀国女王,如同他的父亲一样他在皇上面前发誓,从此以后,他梦家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女王的周全。   令他震惊的是,他觉察到那个誓言不仅是因为家族的原因,更多是像是自发的心声,他有些困惑,有些迷茫,看到忘川女王空洞和无可奈何的眼神,他又陷入无限的感伤……   “报……陛下,魔君率领魔众已经杀到皇宫大门了!”   忘川初等大宝,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与自己作对的竟然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竹染!   竹染向来不择手段心狠手辣野心大到连凡人都不放过,“这可如何是好?我蜀国上下都是毫无法力的平民百姓,哪有可以抵抗的力量……快去通知长留!”   大学士道:“陛下,就算有力量抵抗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幸好云隐带了几个蜀山弟子,现在倒是可以先挡一阵子,可是竹染的法力不容小觑,我们几个终究不是他的对手,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长留,找到能降伏他的尊上出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好?”   忘川有些犹豫,毕竟逃离不是一个明君所为。花千骨道:“不好,师父说他要去冲破十重天,想来已经闭关了,我只怕去了也找不到他。”花千骨急的跺脚,“东方,杀姐姐还是没有消息吗?如果找到杀姐姐就好了。”   雪魂将杀阡陌带回了花岛,并不难查,东方彧卿不告诉花千骨也是因为就算他们查到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救他出来,还要害的花千骨担心说不定她还要亲自去救,他万万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反正单春秋已经去了,他一向忠心,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主人出来。   “骨头,你也知道雪魂她喜欢着杀阡陌,我想你的杀姐姐不会有事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避开竹染,我们快走吧!”   “谁也别想走!”一声厉喝,竹染气势汹汹地带着魔众从天而降,“你以为区区一个宫门就能阻挡得了我吗?女王陛下!”      ☆、杀母之仇   杀阡陌在噩梦中惊醒,“小不点……怎么是你?”他立即坐起来便要离开。   雪魂一把拉住他的红色的衣袖道:“少主,你要去哪儿?”这些天她一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一步也不愿离开。想着醒来后如何跟他倾诉,想的头都快破了都没想好,他却自己醒了。   他厌恶地狠狠甩开了她,血红的眸子冷冽地瞪着:“你还有脸叫我少主?我看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他的眼神……恰似当年梵天俯视他的神情,一时竟分不清楚眼前到底是梵天还是杀阡陌,“主人,雪魂尊敬你,爱护你,你说的话雪魂每一句都记在心里,从不敢忘。”   杀阡陌冷哼一声:“说的好听,那你为什么要破坏我和小不点成亲?”   雪魂起身叹道:“你问我为什么?主人,自从你有了夫人,你知不知道,你再也没有正眼瞧过我,你的眼神是那么冰冷……”她轻轻从杀阡陌身后抱住了他。   杀阡陌忙挣脱她,上前一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梵天,你看看我,我可以永远做女人了……”   “雪魂,我看你神志不清了,你且留在这里,我要去找小不点了。”   “不许去!”她瞬移至杀阡陌面前挡住去路,“花千骨有什么好的?样子倒还算过得去,可整天都病怏怏的一看寿命就不长,还能陪您多少年?而我却不同,我有强大的法力,可以助你一统天下,可以陪你永生永世!”   “叔叔,我知道你喜欢我父亲,为了他你守了一千年的墓,他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感动的,可是我毕竟不是他,我是您的小阡陌啊!叔叔,小时候您对我冷淡,我一直都害怕您,就算我们又再次相认我还是无法和您亲近。如今,您又这样,我……”   “少主,你小的时候我是讨厌你,因为你的母亲霸占了梵天,可是现在不一样,你跟梵天简直一模一样,我无法抑制那份感情,我知道你是小阡陌,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是要把你留在身边,每天看着你,照顾你,服侍你,做你的女人……”   “够了!你是我的叔叔,无论你怎么变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的心里只有小不点,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何况你还是我的长辈!”   “小不点,小不点!都是因为那个花千骨,哼!我要在你面前取了她的性命,看你还不死了这条心!”   雪魂气急败坏地挟着杀阡陌赶去蜀国皇宫,一直在暗处的单春秋也赶紧跟了过来。   竹染一把将忘川脖子抓住,“琉夏,你告诉我,你是要这个江山还是要我!”   “竹染,你疯了!”幽若本来是来观花千骨的婚礼的,没想到出了这么多变故,看他们需要人手一直没有离去,忘川做了女王,她也是从心里为她高兴,毕竟她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竹染!   “幽若?原来你也在,哼,少管闲事!琉夏,我的魔界大军就在外面,你若是不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彻底灭了你的蜀国,你一条命可以抵千千万万蜀国子民的命,你到底答不答应?”   忘川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成为一国之君,她连日来一直都担心着哥哥的安危,可既然做了这个皇帝,她不能因为私心而不顾这么多条人命的死活,“卑鄙!竹染,就算如你所愿又如何,你得到的只是一个空壳,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那样你就会开心吗?你看,你的妻儿就在这儿,你还能当着她们的面逼我嫁给你,你良心何在?”   上次在天山幽若被他挟持居然还替他求情,人非草木,竹染心里还是会有一丝感激,他望了一眼幽若,见她小腹隆起,形容憔悴,已经哭成了泪人……   趁竹染分了神,云隐看准时机救下了女王,竹染发现后两人大打出手,可云隐道行尚浅,眼看就要败下阵来,一旁的忘川与花千骨着实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时,皇宫上空落下大批犬妖,每一只的毛皮都是雪白色,如同在盛夏下了一场白雪。在众多犬妖簇拥下,雪魂挟着杀阡陌降临。   “杀姐姐!”花千骨见夫君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可是这一次,雪魂再也不会姑息花千骨。她伸开利爪,无限伸长抓住了花千骨的腰身拉到自己身边,手却没有放开。   “小不点……雪魂,你放开她!”杀阡陌已被雪魂控制住,身体无法动弹。   竹染不再恋战,冷眼旁观起来。   雪魂不依不饶,“你还在维护她!花千骨,只有你死,少主才会爱我!去死吧!”她想一把捏死她。   “住手!”东方彧卿喊道:“雪魂,你以为骨头死了杀阡陌就会爱你吗?”   雪魂停手道:“此话怎讲?”   “哼,你虽保持了美艳的容貌,却抹不去多年的记忆,难道你忘了杀阡陌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东方彧卿邪笑道。   雪魂心头一震,手一松,放开了花千骨的腰,东方彧卿立刻上前将花千骨拉到身后。   “夫人,夫人她是自杀的……”她的嘴唇有些颤抖。   “哼,你说谎!”东方彧卿严肃地说道。   杀阡陌问到:“东方彧卿,你什么意思?我母亲不是自杀的吗?”他小时候也曾怀疑过,可惜无凭无据无从查起。   “杀阡陌,你想想,你母亲得了你父亲唯一的恩宠,你父亲待你母亲极好,她又生下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是她想不开的?”   “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杀阡陌急迫的追问。   “雪魂,我的异朽阁收到了很多你旧部的舌头,前几日他们一一都招了。”   雪魂一个踉跄,强加在杀阡陌身上的束缚也松开了她也没有在意,低声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东方彧卿道:“怎么没关系?你,就是杀害杀阡陌母亲的凶手!”   “什么?”杀阡陌难以置信地瞪着雪魂,双眼的绯瞳散发出阵阵寒意。   东方彧卿接着说道:“你不仅杀了梵天的夫人,还误导九公主说杀梵天喜欢珠玑,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梵天也因此丧命,你后悔又自责,便去为他守墓。后来你又暗示了九公主,说梵天其实不喜欢珠玑,善良的九公主又因后悔错杀了好人,终究自杀。我没猜错的话,后来她和她的丈夫之所以能跟梵天葬在一处,恐怕也是因为九公主的丈夫长得像梵天的缘故吧。你的执念一千年过去了都还没有散去,竟然还是迷恋着梵天,现在又奢望杀阡陌会喜欢你。可是若要他喜欢你,首先你要看看自己做了什么!即使没有骨头,他也不可能会跟你这个杀母仇人在一起!”   “他说的都是真的?”杀阡陌压制着盛怒。   而雪魂无言以对,已经默认。杀阡陌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深知不是她的对手,特意从墟鼎取出绯夜剑来。   绯夜剑一出则代表着绝杀,它通体透红,犹如鲜血凝成,剑身周围都环绕着一圈炙热的火焰,传说它一丈之内草木皆焚,三尺之内冰水汽化。东方彧卿忙拉着花千骨躲开老远,在场众人避之不及。   “少主,你听我说…”   “你还有什么好说,拿命来!”他的母亲,父亲都是被她害死的,当他成为孤儿的那一刻起,他开始冷漠,绝情,不断的杀人,失去了家人的庇护,他独自一人要变得更强才能在魔界生存,而受的所有的罪都是拜她所赐!   绯夜剑毫不留情地插向雪魂的心脏,雪魂一闪而过,剑身割伤了她的脸颊,来不及感觉到疼痛,剑又追了回来。她的法力远在杀阡陌之上,即使是绯夜剑也奈何不了她,被她一掌打落在地。她因恼怒他此刻的无情,以最快的速度瞬移至杀阡陌的面前,举起手掌想要一掌毙命,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杀阡陌哪里领情,趁她犹豫的瞬间,取出未央飘羽扇,用扇上的两把匕首刺上了她的心脏!   她胸中剧痛,还击了一掌,击在杀阡陌胸前,见他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又心疼的悔恨想要去扶起他来,可此时她低头看去,自己也血流如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可用了,身子忽地瘫软在地。   “杀姐姐!”花千骨飞奔过去扶起杀阡陌。   杀阡陌半闭着眼睛:“小不点,我的五脏六腑已经震得开了裂……”他艰难地咳了几声。   “姐姐,你不要吓我!”花千骨泣不成声。   “小不点,我已经替母亲报了仇,就算是死也值得”他哽咽道: “我死后,你不要难过……”      ☆、杀骨圆满   雪魂身心俱痛,杀梵天是因她而死,杀阡陌也被她错手重伤……她艰难地替自己封了几处大穴先止住了血,缓缓站起,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朝杀阡陌走去。   单春秋早已恨得咬牙切齿,她口口声声地说跟圣君在一起,本以为她会手下留情,如今圣君受了重伤她居然还不肯放过!见雪魂往杀阡陌方向前去,生怕她再下杀手,单春秋趁他不备重重地打在她的背后。   雪魂一个踉跄,吐出一口鲜血狠狠地瞪着单春秋,仰天哀嚎一声,顿时四面八方的犬妖都扑向单春秋厮杀起来。   她终于还是来到杀阡陌面前。   “哥哥……”忘川想要上前保护哥哥奈何云隐强拉住了她。   “杀姐姐,小不点不要你死……”杀阡陌半闭着双眼,已然昏迷,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弱,花千骨陷入深深的悲恸中,她知道在所爱的人面前死去是一件多么无奈又痛苦的事,杀姐姐现在一定比她还难受,可是她却要再一次地经历与爱人的分离……   “花千骨,你是真心爱少主吗?”雪魂颤抖着俯望着紧紧抱着杀阡陌的花千骨。   花千骨恨不得杀了雪魂解恨,可即便那样杀姐姐也不会因此好转,她坚定的看着她:“是,我是真心爱他的!杀姐姐若是死了,我也不愿独活,你杀了我吧!”   雪魂大笑几声!“那我就成全你!”   东方彧卿大呼不好,可一切都晚了,雪魂一手抓起杀阡陌,一手抓住花千骨飞至半空,一股强大的真气如龙卷风袭来,飞沙走石,令在场的众人停止了打斗,都眯起双眼被迫避开。   良久后,随着一道雪白的光芒闪过,雪魂率先掉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而花千骨却抱着杀阡陌从容落下,东方彧卿忙上前扶花千骨,却发现她的眉间出现了如火妖印,整个人容光焕发,似充满了无限力量,抱着杀阡陌似乎也不觉得重。   “骨头,你……”东方彧卿不解的问。   花千骨将杀阡陌交给东方彧卿扶好,忙去查看雪魂,“你这是何意?”   雪魂本来雪白的发丝变得暗淡无光,脸如死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与其让他难以接受我,不如看着他快乐,哈哈哈……咳咳咳,花千骨,我练的是至阴至柔的妖法,幸好你的身体也是虚弱到了极点,正好可以将我毕生的法力分给你和少主,从今往后,少主的法力大增可以干一番大业,就当是我对梵天的补偿;而你,你会保持着现在的容貌,永永远远陪在少主身边。花千骨,替我照顾好他,用我给你的法力保护好他,让他开心,为他繁衍子嗣…”她紧紧握住花千骨的手:“答应我!”   花千骨用力的点点头,为她的真情感动着, “你要撑住,我给你疗伤吧。”   雪魂摇摇头,拿出一块犬状金符,“这块金符可以号令所有犬妖,你替我送给少主,虽然我不在了,我的妖族们会代替我世代效忠于他,咳咳咳”   “好。”   “最后,为我带一句话,告诉他,他的母亲…我对不起他!雪魂知错了……”   “嗯,我一定会转达的。”   雪魂深情地凝视着一旁的杀阡陌,眼皮重重的垂下……   “雪魂,雪魂……”她的身体在慢慢消逝,魂魄开始飞升,所有犬妖都跪下哀鸣。   众人的眼神跟随那魂魄飞至半空,只见雪魂的所有魂魄都被一个玉制的净瓶吸走,而这个玉瓶落入了白子画手中。   “师父,雪魂她……”花千骨一声惊呼。   白子画手持玉瓶落在花千骨面前,“小骨,为师都看到了,这犬妖也是至情至深的人,只是一生被情所困,待为师将她的魂魄埋在瑶池池底净化她的妖气,来年或许可以投胎重新做人,而不至于就这样魂飞魄散。”   “太好了!小骨替雪魂谢谢师父!”   “你我何谈谢字?”   花千骨不好意思地笑了,望见杀阡陌还没有醒,“师父,刚才雪魂将法术注入杀姐姐和我体内,可是他到现在还没醒……”   白子画忙走到杀阡陌跟前,手指凝聚真气从眼前划过,双眼立刻变成了两道白光扫在杀阡陌身上,少时又收起法力,“他先前中了掌伤,已经好了,现在只是睡着了。不过,他的五脏六腑的情况还跟以前一样,并没有因为法力的增强而好转。”   “什么……这可怎么办?师父……”   白子画示意花千骨不要着急,他再次运转真气,以掌心轻抚在杀阡陌胸前,待他收手之时,杀阡陌的脸色忽然变得比之前还要红润,他慢慢苏醒过来。   “尊上,难道您已经……”东方彧卿问到。   “是,我已经冲破了十重天,现在已经成了神!以后,你们恐怕要改口叫我‘神尊’了!”   花千骨大喜,“恭喜师父!嗯,我的师父是神尊,做徒弟的脸上也有光呢!”   绿鞘忙上前跪道:“神尊,可否求您为主人解除轮回之咒”   “是啊,师父,东方都是因为我才要受轮回之苦,您就帮帮他吧!”花千骨拉着白子画的衣袖道。   还没等白子画开口,花千骨的手被人大力的拉开,待众人看时,杀阡陌已将花千骨搂在怀中,媚笑道:“白子画,想不到你的法力进步地如此之快!看来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白子画无奈地笑道:“本想借助神的法力让小骨得到永生,不过还是来迟了一步,被你的人抢了先。杀阡陌,你的法力本就高强,如今又新添了强大的妖力,以你现在的法力与我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你有了小骨被七情六欲所限,怕是永远也成不了神了。”   “我有了妖力?”杀阡陌莫名其妙地试着凝聚真气,果然觉得力量增强了不少,而且就连以前隐隐作痛的五脏六腑也似乎痊愈了。他还欣喜地发现连小不点也散发着妖气,手中感觉到她已今非昔比,大笑道:“哈哈哈!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成神,只要跟小不点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白子画欣慰地看着二人,忽然发现他们才是最美好的一对,男才女貌,又互相爱慕……完全不似当初只会伤她心的自己。   白子画给东方彧卿解除咒语的束缚,花千骨将犬符交给杀阡陌,将雪魂的话转告给他……   一年后。   幽若做了天山掌门,门中百废待兴,事务繁忙,只是最令她头疼的却是竹染和父亲尹洪渊。自从她生了女儿竹筱,竹染便和尹洪渊整天抢着抱女儿,两人竟完全不理政务。   虽然天山整天吵吵闹闹,幽若还是觉得很甜蜜。那一日雪魂的死和白子画的成全让竹染突然明白,爱一个人是要令她开心,而不是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那天忘川见哥哥安然无恙和花千骨在一起,她没有上前打断他们,而是远远地看着他,为他的开心而开心。竹染忽然意识到,即便得到了全天下又有何用,如果一个人不爱你,无论怎么证明也是徒劳,因为爱你的人从不计较你的身份地位。幽若在他落魄的时候爱上了他,对他始终如一,而他竟然不知道珍惜……   六界变得祥和起来,人间一片繁荣之景。孟玄朗和轻水游历回宫,整日催促着忘川甄选王后,好开枝散叶,忘川一时半会心里还是忘不了哥哥,总是加以推脱,倒不是还奢望着跟杀阡陌在一起,只是蜀国当初被竹染破坏不小,如今又要恢复国力,又要再次科考选举人才,实在无暇顾及,好在大学士东方彧卿鼎力相助,分担了不少。云隐常常来到皇宫看看忘川,后来干脆让蜀山另选掌门而还了俗,做了蜀国的大将军兼皇宫禁军统领,日夜保护女王的安全。   东方彧卿一有空便回去异朽阁,但大部分时间都交给绿鞘处理,据说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上门做生意的人都自发地叫绿鞘为阁主夫人了。   儒尊笙箫默成了正式的长留掌门,自从白子画成了神尊,长留的弟子越来越多,修仙的队伍也越来越庞大。   白子画成了神尊并没有修建天宫,仍然住绝情殿,因为那里有他最美好的回忆,高高在上的绝情殿依然冰冷,只是那生机勃勃长开不败的桃花树下常常有三人同饮言欢,除了白子画,另外两人一个是他的死对头,另一个是他唯一的徒弟。   自从魔界加入了犬妖全族,七杀殿的势力更加的庞大了,好在有七杀护法单春秋,他恩威并施将殿中事务打理的仅仅有条,让魔君和王妃无后顾之忧,逍遥自在。   “小不点,你说,本君是不是世上最美的人?”杀阡陌拿起一面妆镜照着。   花千骨邪笑着摇摇头。   “小不点,以前你都会说我是最美的,难道你移情别恋了?说,那个人是谁”杀阡陌近乎发狂地抓着她的双肩。   跟杀阡陌挨得这么近,成亲一年了,却还是无法自持得心跳加速,她索性钻到他的怀中,柔声道:“夫君,我没有移情别恋,可是对不起,以后我不能只爱你一个人了。”   杀阡陌拉开她,急的绯瞳瞪得老大,“什么?难道你还忘不了白子画?”   “你在说什么啊,我的意思是,是,我不仅要爱你,还要爱小杀杀!”   “小杀杀是何人?你为什么……小不点,你是说?”   花千骨抿嘴一笑,杀阡陌瞬间明白了,轻轻抱起她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才舍得放下,“小不点,我爱你!”   “夫君,我也爱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杀阡陌俯下绝美的脸庞,深深的印上了花千骨的娇唇,空气似乎凝结了,殿中满是暧昧的清香……突然花千骨躲开了。   “小不点,怎么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燥热,被她打断显然有些恼怒。   “夫君,在小杀杀出生之前,我们分房睡吧!”   “什么……”   The end.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